主帐内,各营将领们神色各异地看着黄爷和农昆。
但唐世勋此时可不会先去责备这俩刺头,毕竟黄爷和农昆率先攻入黄阳堡内且快速地站稳了脚跟,为此他们麾下将士的伤亡率都达到了三成。
若是唐世勋先斥责这俩货的违纪行为,那岂不是当众让他俩难堪?何况事分轻重缓急,此时还有许多事要商议。
于是唐世勋轻咳了两声,待到众将领皆看向他时,他沉声说道:“诸位,此役能拿下黄阳堡,离不开各营将士们的戮力同心,功劳暂且记下,违纪亦容后再议,眼下只是暂且拿下黄阳堡,倪大虎必然会反扑!汪统领,你来说明。”
汪庆达恭声应是,随即他站起身走到一侧的地图前说道,首先是江面上的那些战船,后备营斥候司的斥候们一直在盯着那些战船的动向。
在半个多时辰以前,那艘大型战船和两艘中型战船已经顺江东去,只有四艘小型战船和十余艘巡逻船依旧在东码头之外两里余的江面上盘桓,偶尔放上几炮倒是没甚威胁。
随即汪庆达用一根细木棍指着地图上的鱼腮口,在昨日最后一次战前会议时公子吩咐雷盛,由雷盛率三百余狼兵和七百余陷阵营新兵在马家沟一带设伏,若无献贼援军由官道经过马家沟去支援黄阳堡,则雷盛需在今日破晓去袭扰焚毁鱼腮口的市集与码头。
据后备营斥候和雷盛派狼兵传回的消息,在今日破晓时分,雷盛率一百山地营狼兵和二百陷阵营新兵赶至了鱼腮口,然而他们才刚去袭击鱼腮口的市集就险些被献贼给伏击。
好在雷盛及时察觉并赶紧率部撤退,但他带去的陷阵营二百新兵当中有十余人不听撤退号令,竟还在市集当中抢掠,结果陷入了献贼的重围当中。
岳老财听汪庆达说到这,他那猥琐的脸上顿时划过一丝愠怒之色,跟着雷盛去马家沟设伏的七百余陷阵营新兵可都是他岳老财招的!
当然,岳老财倒不是气恼汪庆达当众说出此事,他气的是昨日还‘临阵磨枪’好生训练了那帮混球一番,居然还有人敢不听号令?他岳老财如今可是陷阵营的千总!这不是在打他的脸吗?
汪庆达提这事可不是在笑话岳老财,而是雷盛派狼兵传回的两个与之相关的重要情报。
其一,鱼腮口只是个小市集,加上个吃水颇深的码头,顶多算是个据点而已,这样的据点能有多少驻军?一百?两百?
可今日破晓雷盛察觉鱼腮口有异并赶紧撤离之后,他在辰时天色微亮后又亲自带狼兵折返回去查探,结果发现那鱼腮口的市集与码头上起码有近千人的献贼!而在鱼腮口的市集旁还有一座驿站,这驿站外停有百人以上的骑兵。
其二,雷盛还看到了那十余个不听撤退号令的陷阵营新兵,这些人并未被杀掉,而是被献贼给绑在鱼腮口的驿站之外进行拷打。
汪庆达神色凝重地说道,根据这两个情报,再结合之前炮击东码头的那艘大型战船和两艘战船离去,他有理由怀疑献贼已经知晓了马家沟有埋伏,恐怕那三艘战船是返回鱼腮口去运兵!
旋即汪庆达指着地图,从黄阳堡至鱼腮口的官道总共是十一里左右,而居中的马家沟距离两边都是五里余地,但是黄阳堡至鱼腮口的湘江水路只有六里余。
假设那三艘战船当真是回鱼腮口的码头运兵,献贼便可避开马家沟的伏击圈,继而由战船将贼兵运往湘江沿岸的某个接近黄阳堡的地点登陆。
若献贼只有千余援兵和百来骑兵倒还好说,但谁也不知祁阳城究竟有多少兵马,也不知那倪大虎在得知黄阳堡丢失之后会派多少贼兵来反攻。
毕竟黄阳堡的位置太过重要,而那东码头的炮台控制了两里范围内的江面,且官道又被阻断,祁阳城与高溪市之间的水陆联系几乎断绝,换做哪个将领是倪大虎,都不会坐视黄阳堡落于敌方之手。
汪庆达已派出了后备营前部斥候司的一个局百余人在湘江沿岸警戒,而雷盛则派出精干的狼兵在鱼腮口周边监视献贼之动态,且雷盛还派其侄儿雷东山带着一小队狼兵绕至了鱼腮口东边的滑皮冲等地侦伺,一旦献贼还有更多援兵抵达鱼腮口,黄阳堡这边定能及时收到消息。
当汪庆达说完此事之后,众将领们皆是一阵交头接耳。
黄爷这时对洪山海抱拳笑道:“洪爷,您那十八个水鬼兄弟委实厉害,若是请他们去鱼腮口将那些个战船全给凿了,咱们岂不就不必担心江面上的安危了?”
不少将领闻言皆是眼睛一亮,他们纷纷点头赞同。
要说后备营的新兵们对于陆地上的战争已渐渐适应,但那江上的战船一旦开炮,除了东码头的那座南炮台能还击以外,大家伙要嘛跑得远远的,要嘛就只能胆战心惊地躲在泥土包后边,这岂非憋屈得很?
洪山海闻言不禁白了黄爷一眼:“你小子以为那些驾船的都是猪脑壳?还能再给水鬼轻易凿船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