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过半。
天空下起了阵阵寒雨。
秦府后院的佛堂内,诸事商议已毕,秦家直系亲属们纷纷散去。
秦九撑着纸伞缓步行至后院的花园内,消失于假山的石洞当中。
这乃是秦家的地牢,几个秦家豢养的死士恭敬地对秦九见礼,并为他打开一道坚固的木门。
门内是一条闪烁着暗淡火光的通道,两侧有数间阴冷的小牢房,其中只有两间牢内有人影。
只见一间内隐约可见瑟缩在角落里的夏菡,另一间内则是面容坚毅、浑身伤痕的赵吉晟。
秦九站在赵吉晟的牢门外笑道:“赵二哥,好久不见,在这儿住得可还算习惯?”
赵吉晟一声冷哼:“秦九,你除了搞些阴谋诡计还会何事?”
秦九毫不在意地说道:“本公子没空和你废话,你若是想少受些皮肉之苦,就老实交待杨氏在何处吧!”
赵吉晟对着牢门吐了口唾沫:“不知所谓!”
秦九连声叫好,森然笑道:“桀桀桀!够硬气!既如此,你在东山上的那些小喽啰们,还有那个甚慧真师父对吧?他们都得死!”
“你个天杀的!”
赵吉晟拖着沉重的镣铐强撑起来,他那血淋淋的双手抓着牢门栏杆大声怒骂。
秦九一声冷笑,转而走去了夏菡的牢门外。
他看着夏菡那光秃秃的脑袋,遗憾地摇头道:“夏菡啊夏菡,你这又是何必呢?居然要假扮小沙弥,在下本是想把你送回给你的姘头许大人,但你这副模样,恐怕许大人也对你没甚兴趣了。”
随即秦九话锋一转:“在下向来是个怜香惜玉的好男人,但你也太不识抬举了些,若是你依旧不说,在下可就不得不用些手段了!”
夏菡双手抱肩,这湿寒的地牢冻得她瑟瑟发抖,但她的心却比身体更冷。
她不明白,为何唐公子手下的翠姐会如此骗她,甚至将她‘送’给了秦九?这究竟是为何?
说好的来日方长,说好的与她双宿双飞,原来一切都是谎言!夏菡的眸子里划过一丝厉芒:“秦九,奴家可以将所知的都告诉你,但奴家不想在此地说!”
秦九心中一喜,随即对一旁的下人使了个眼色。
下人会意,掏出钥匙打开了夏菡的牢门。
‘咚!’
赵吉晟用力地捶着牢门,看着跟随秦九离去的夏菡,他忍不住破口大骂。
然而夏菡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垂首离开了这阴冷的地牢。
……
傍晚。
归隐巷,庞宅内外灯火通明。
中庭宴厅内,八张小桌已摆放整齐,其中上首有两张,左右各有三张。
此时右边的三张桌后分别坐着景文公子、女扮男装的韩夫人和吴敬祖。
正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在厅内伺候的小丫鬟们看着三位玉树临风的公子哥儿,皆是时不时地悄悄打量一番。
吴敬祖殷勤地给韩夫人倒了杯茶,撇了撇嘴道:“伊人,你跟这唐老夫子很熟络吗?为何他一邀请你就来了?”
韩夫人很是不满地睨了他一眼:“就你废话多!唐老夫子邀请的是我和景文公子,倒是你觍着脸跟过来,还让人家多给你备一张桌椅!”
“嗨!”
吴敬祖无所谓地笑道:“不就多张嘴吃饭吗?他难道还差这点儿银子?”
韩夫人无奈地拍了拍额际,她知道吴敬祖是担心她的安危,是以才死皮赖脸地跟来,毕竟他可不知道唐老夫子的真实身份。
当然了,若是吴敬祖真知道唐老夫子乃是他的‘情敌’唐世勋所假扮,天知道他会闹出怎样的幺蛾子来。
景文公子端坐于右首,沉声问道:“韩夫人,不知唐老夫子今日邀请你我前来所为何事?再有……”
他看了眼对面的三张空桌,冷静地分析道,他只是个小小的县学训导而已,但适才庞宅的管家蒋七友却安排他坐在右首。
可以想见在今晚这场夜宴的客人当中,只有左首那位是有官衔或武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