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申时。
童英和他旗下的副旗总、三个小队的正副队总,以及颜俊介、翟老八和郑罡,皆在主帐内就坐。
唐世勋正站在地图边给众人开会,秦寡妇则坐在一旁快速地做着会议记录。
童英与他麾下的几个将领们,都已知道这秦氏乃是唐老夫子的第二个干女儿,但他们很好奇她一直埋头书写是为何。
至于那个火药司的郑管事,不仅是童英等人,连翟老八也觉得奇怪,让这么个‘外人’来听军事会议合适吗?
唐世勋并未解释郑罡的来路,他时间紧迫,先是将官兵同意和谈之事,以及两日后签署正式和谈书等事告诉众人。
随后他一脸严肃地指着地图说道:“若老夫所料不差,两日后,此地定会遭到官兵的攻打!”
众人皆神色一凛,纷纷看向唐老夫子所指的地方:楚江圩!
翟老八皱眉道:“夫子,为何是两日后?两日后不是要正式和谈了吗?”
此话一出,除了童英和郑罡,其他几人皆赞同翟老八的疑问。
唐世勋看了童英一眼,对郑罡笑了笑道:“郑管事,你说说看?”
郑罡知道唐公子是在考校他,同时也是让他在众人面前证明自己。
他毫不怯场地笑道:“嘿嘿!回夫子话,那和谈中只说在零陵城外的潇水西岸暂且休战而已,又没说不能打别的地方。”
精辟!童英惊讶地扭头看了这魁梧的汉子一眼。
‘啪!’
翟老八拍着大腿气道:“官兵怎可如此出尔反尔?”
“这算个鸟的出尔反尔?”
颜俊介撇了撇嘴道:“官兵只说西岸的前线停战,那楚江圩又不在和谈条件当中,话说回来,官兵也可以打咱们这画眉铺营地吧?”
一个队总担忧地问道:“夫子,上次会议您安排陶副把总带着第二局去高关岭,可是要让他们去支援楚江圩?但第二局拢共才百余骑兵,会否少了些?”
童英看着地图摇头道:“楚江圩一定不能去!还是守高关岭妥当!”
而他旗下的副旗总则皱眉道:“若不去驰援,楚江圩守不住该如何是好?何况,俺们的第三批援军骑兵该如何过来?”
童英苦笑着叹道:“兄弟啊,官兵已突破了大夫庙防线,且前线又停战,官兵可以尽情地往冷水滩一带运兵,咱们的第三批援军铁定被堵在九冲岭以北了!”
几个将领闻言气得脸色铁青,若非唐夫子在,他们恐怕早已破口大骂了。
郑罡脸上挂着憨笑,心里却无比震惊。
他昨日一来就弄清楚了如何辨别这营地的各级将领,这童英只是个旗总而已,居然就如此有见地?
还有,为何连队总甚至副队总都能来参与如此重要的军事会议?唐公子为何如此做?
郑罡百思不得其解,他当了二十年的兵,可从未见过哪个将领会如此做。
就如他曾经追随的‘逃跑将军’邓参将,哪次重大军事决议不是千总以上的大人们才能参与的?
这可当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郑罡撇开各种思绪,仔细地看着帐内的左右几张地图。
酉时。
画眉铺营地精骑四出。
童英率领旗下一队骑兵,与搬运拆解的重弩的近百青壮们向北边的高关岭而去。
郑罡等十一个火药师则跟着童英旗下的第二队骑兵向西边的黑山岭而去。
而童英旗下的第三队骑兵则带着唐老夫子的书信,向东赶去岿山脚下的小塘铺。
唐世勋则带着颜俊介、翟老八和十个亲兵护卫,再加上他的干女儿兼秘书秦寡妇,一同向南边的零陵城疾驰而去。
翟老八等人没想到这中年妇人秦氏居然还会骑马,虽说动作看起来有些生疏,但他们很是好奇,毕竟懂得骑术的女子可不多。
秦寡妇看着他们的诧异神色,不禁有些小得意,她在小时候可是很调皮的,且由于家中条件优越,是以曾学习过一些骑术,虽说算不得精通,但勉强能跟上众人。
若非唐公子要求,她可不愿去零陵城,因为那座城留给了她太多不好的回忆。
不过,看着最前面那位骑着白马的唐公子的背影,她的心绪又变得非常复杂。
她越是与他接触,越发觉这个男人很不一般,而且对她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特殊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