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世勋大费口舌说完眼下之形势后,喝了一大杯水。
他环视了主帐一圈,随即轻咳一声后笑道:“诸位,你们想想,在这等情况之下,我军该如何应对?有想法者不妨举手发言。”
众将皆是拘谨地看着身旁的人。
虽说这些都是浴血沙场的骑兵老贼,让他们挥刀杀敌自不在话下,但这等‘新鲜’的军事会议大家还只是第一次参加,虽然都已听明白老夫子所说,有的人也有了一些想法,但愣是没一个人好意思举手起立发言。
唐世勋神色平静地捻须淡笑。
他知道这帮武夫此刻的心理,而他之所以如此开会,不仅是想借着大夫庙防线崩溃之事来与将领们探讨,更是想借机在这支队伍当中贯彻他的理念与意志!
没错,他要让所有将领都明白他的战略意图,明白他们自己是为何而战!而不是像其他队伍那般,打生打死到最后依旧不知为何而战。
这就是唐世勋的阳谋,他要用这等明明白白的手段,让这支五百人认可他的能力。
当然,若能从这一百零七个各级将领当中发现哪怕一两个人才,那就再好不过了。
坐在最前排正中间的两位,是这支骑兵队伍如今的副把总,他俩分别姓袁和姓陶。
虽然第二批援军骑兵的二千四百余人当中,有三分之一都是童古的骑兵,但画眉铺爆炸事件之后,唐世勋统率的这五百骑兵当中,隶属于童古部的只有百余人。
实际上,唐世勋的这支五百人骑兵乃是名副其实的‘大杂烩’,因这当中的骑兵分别隶属于宝庆府、衡州府和长沙府的好几个不同的骑兵营。
因此当唐世勋对这五百骑兵进行改制时,着实费了许多脑子,最后才定下了两个副把总之职由这袁、陶两人来担任。
其中袁副把总乃是长沙府的献贼骑兵,而陶副把总则是童古的部下。
此时,袁副把总和陶副把总皆是脸色涨红,他俩已是感受到身旁和身后所有将领们看来的目光。
军中向来就讲究地位尊卑高低,若是他俩不说话,那八个正副百总,以及职位更低的旗总们,谁敢胡乱发言?
但袁副把总和陶副把总虽然听明白了唐老夫子所说,也清楚如今的形势对他们很是不利,但他俩只是心里边清楚,却不知该如何措辞说出个所以然来。
眼见唐老夫子的目光一直看着他俩,袁副把总咬了咬牙,瓮声瓮气地抱拳道:“夫子,您老人家想如何做,请吩咐便是!俺老袁定会谨遵夫子号令!”
陶副把总亦是憨笑着抱拳道:“夫子,俺老陶也不大会说话,但只要夫子您定下方略,打仗的事儿交给俺和老袁便是!”
这两个憨货!唐老夫子嘴角抽了抽,怒其不争地瞪了二人一眼。
他在让这两人担任副把总之前,可是与二人深入交谈过的,要说骑战之法,这两人可不比汪副将差,其中袁副把总善于集群冲锋正面对战,陶副把总善于骑兵游射之法和斥候查探。
关于骑战该如何打,如何选择有利地形等等,这两人都有自己的套路。
唐世勋看这二人的老脸皆是涨得通红,他也明白了,这俩货也从未在这等正式场合当着如此多人发言,是怯场了啊?
当这两人说完以后,四个百总和四个副百总也依次表态,全听夫子吩咐,上阵杀敌有俺们在!
我又不是让你们表忠心!唐世勋听着这帮武夫几乎一致的口径,气得险些把自己的假须给扯掉了下来。
之后是十二个旗总发言,那也是一个两个地紧跟着上司的口径,全都拍着胸口表忠心。
难道全是应声虫?唐世勋一声轻叹,脸上不禁露出了失望之色。
待到十一个旗总皆发言以后,十二个副旗总不禁看向最后一个旗总,只等这旗总发言后,就该轮到他们了。
然而,主帐内却突然没了任何声音。
只见这最后一个旗总的尖利双目正紧紧地盯着地图,神色凝重至极,仿佛都不知道该轮到他发言了似的。
在他身旁的同僚不禁悄悄地用手肘推了推他,低声道:“童英,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