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呸!”
曾有才对着打爷的背影吐了口唾沫,撇嘴抱怨道:“老弟,打爷这人可不是个善茬,你怎的会与他一路?”
唐世勋不禁一阵腹诽,你们又有谁是善茬?
曾有才不待他说话,搓着手笑问:“兄弟啊,哥哥我可是讲信用之人,这零陵城也帮你进了,你看那些个宝物……嘿嘿!”
唐世勋故作无奈地白了他一眼:“大哥,我在这城里又跑不了,你何须如此着急?”
“哎!老弟啊!”
曾有才的脸上满是愁容,摇头苦笑道:“哥哥我也难呐!你看这一大家子的,吃穿用度哪样不废银子?”
我信你个鬼!唐世勋面上虽没异色,但心里已是鄙夷至极。
这两日在江船上,岳三水曾悄悄溜到底舱去看了个遍,各色财物琳琅满目,这些家眷还能缺个吃穿用度?
何况以这曾有才的尿性,岂会拿自己的银子去养这几十个妇孺?
唐世勋不动声色地睨了曾有才一眼,淡然道:“宝藏之事曾兄你放心便是,待到在下取了宝物自会给你。”
随即他话锋一转,将那蒋七友所说的话原原本本告诉了曾有才。
这并非唐世勋对曾有才有多坦诚,毕竟他能问蒋七友,曾有才又如何不会去问?那还不如坦诚相告。
同时唐世勋也想看看曾有才会如何看待此事和蒋七友这个人。
果然,曾有才听罢后仔细一想,顿时冷笑道:“哼!这蒋七友不是个好鸟!这他娘的就是在挑拨离间呐?”
唐世勋也不装傻充愣,他揶揄道:“关于这零陵城跟庞大海有过节的大人物们都有谁,你和方媛儿还不愿告诉我?或者说,你们是打算自己解决你们的问题?”
“呃?”
曾有才眨巴着小眼睛,随即有些发愁地抠着后脑勺苦笑道:“不瞒老弟你,我与媛儿辞行的前一日,庞将军对我说了不少事,也跟媛儿说了不少事,不过你可否再等几日?若是我与媛儿能透过某些关系解决,那就不劳烦你了。”
“哦,那行,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唐世勋很是洒脱地耸了耸肩膀,一步三摇地负手离去。
老子最见不得读书人这等故作清高的恶心模样!曾有才不禁对着唐世勋的背影也吐了口唾沫。
随后曾有才由凉亭的另一侧下了假山,径直走向方媛儿住的精致小阁楼。
亥时。
鼓楼传出七声浑厚的重鼓声。
零陵城的七座城门应声关闭。
青楼酒肆林立的大西街、鼓楼街、文星街、钟楼街与城南的万寿街等主干道,依旧灯火辉煌,人群喧嚣。
两个市井闲汉提着酒葫芦,醉眼惺忪地靠在城南天后宫外的一处墙壁。
天后宫位于南钟楼街与万寿街的十字街口,由于城内并未宵禁,因此这亥时的城南依旧繁华。
这两个闲汉所处的位置颇为讲究,向东,可见远处府学宫的大门;向南,可见尽头处的南城门;向西,可见万寿街的县衙和县学宫等地。
虽说献贼不兴文教,但‘新任’知府陆大人和同知秦大人都是正儿八经的举人老爷,因此城内的府学宫和县学宫都得以保留。
当然,献贼的将军们可不会拿余粮去供养那些学正、教谕和训导们,更不会去理会一众文绉绉的莘莘学子。
因此这两处学宫都由地方豪门望族在捐献供养。
这时,府学宫的大门内走出了两个身穿儒衫的士人。
两个士人闲庭信步地由府学宫走到十字街口,随后走向了万寿街。
不多时,又有两个士人由府学宫而出,过十字街口后走向了南城门一带。
紧接着又是两个士人由府学宫而出,却是向东城门一带行去。
两个闲汉眉头紧皱,低声商议,他俩从下午一直盯到现在,总算看到有人从府学宫出来了。
但这六个士人连儒衫颜色都一模一样,究竟哪一路才是韩夫人和吴敬祖?
这时,一个长相猥琐的市井之徒摇摇晃晃地走到两个闲汉身旁。
他故作醉醺醺地在墙壁处靠坐下去,低声问:“点子可曾出来?”
一个闲汉抠了抠后脑勺,很是苦恼地答道:“岳教官,点子很是扎手,搞了三路人出去,这可如何是好?”
这‘岳教官’正是岳三水,他的小眼睛中闪过一丝精芒:“哼!果如公子料想一般!你们二人……”
岳三水低声吩咐了一番之后,起身沿着南钟楼街向火神庙行去。
亥时过半。
归隐巷,庞宅的中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