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世勋仔细听罢后,沉吟了许久。
随后他环视这储物间内所剩不多的货物,低声问道:“这醉茶轩是谁家的产业?”
李有茂恭敬地答道:“回公子话,此乃文家所开。”
唐世勋的嘴角挂着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打趣道:“你说如今这茶行的营生很是惨淡,那为何他们还要雇佣你?”
“嘿嘿!那文掌柜对在下尚算看得上眼,他让在下好生做事,以后自然会重用。”
李有茂脸上满是神秘之色,压低了声线道:“如今咱们这些个营生惨淡的,谁不都是在另找路子嘛!在下听那两个伙计隐晦地说,文家与那彭家的彭四爷等人已是合伙干了一笔大买卖!”
说到这,李有茂脸上挂着笑意,双手不停地搓着。
“呵呵!”
唐世勋淡然一笑,他自然晓得李有茂是何意。
于是他将背上行囊递给了李有茂,里面是他早已准备好的一百两银子,笑问:“文家和彭四爷有何大买卖?”
“哟!谢过公子!”
李有茂点头哈腰地接过行囊,并打开看了一眼,方才低声笑道:“公子,那彭四爷本是在渌埠头干的是牙行营生,但如今这难民虽多,价钱却也便宜了不是?又如那文家,如今的茶叶买卖极为难做,但文家有船队呐!”
说到这,李有茂将声线压得极低,隐晦地说道:“两日前,渌埠头有八艘大江船装满了货逆江南行,那上边全是粮米食盐等货!结果夜里在渌埠头南边的伍家湾一带被劫了!不仅是押货的管事和船夫等,船上还有二十余个献贼也全死了!”
“八艘?”
唐世勋闻言不禁暗自咋舌,谁敢在献贼的地盘上玩这么大?
“可不是嘛!其实何止是这两家,前日夜里在下去找我那表兄许康宁,他如今在码头边最大的那家绸缎庄里边当伙计,是了,这绸缎庄乃是陈家的产业。”
李有茂舔了舔嘴巴,低声笑道:“表兄说那绸缎庄里的掌柜无意间说漏了嘴,他猜想陈家恐怕也有参与其中,还有那埠头帮定然也跑不了!当然!”
说到这,李有茂话锋一转:“这些个都只是在下和表兄的猜想,嘿嘿!”
“有意思。”
唐世勋的嘴角微微上扬,他缓缓摩挲着下巴。
这陈家、文家、彭家和埠头帮,相互间的纠葛很深嘛。
巧的是,他昨夜跟齐二春的联合行动,又正好动的是这几家。
不过,正如李有茂最后说的,这等事谁又能确定是谁干的?无非都是猜测罢了。
他沉吟片刻,低声问:“被劫的江船呢?是谁家的?”
“回公子的话。”
李有茂仔细想了想,答道:“有唐家、李家和张家,没错,是这三家!”
唐世勋闻言微微颔首。
东安县境内最大的两家地主粮商,正是唐家和李家,而最大的盐贩,是张家。
他冷笑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啊!”
旋即他睨了李有茂一眼,问道:“那你拿了这百两银子,打算怎么用?继续跟那些人耍钱?”
李有茂连忙将那装着银子的行囊紧紧抱住,摇头道:“公子,这些银子在下可不会拿去赌了!在下打算……”
他将自己的想法道出。
如今这渌埠头混乱至极,地方豪门望族之间,当地和外来的帮会之间,各种矛盾谁都掰扯不清楚。
李有茂的东家,即这茶行的文老板,打算在这渌埠头开一间最大的客栈,并在里边开设酒楼、茶馆和赌坊等等,此事在渌埠头上早就传开了。
陈家和彭家,还有埠头帮等等地方帮会,也都有参与其中。
而李有茂是打算用这一百两银子在酒楼里参一份小股,平日里再在里边做伙计,如此才能细水长流不是?而且还能多打听许多消息。
唐世勋诧异地看了李有茂一眼,打趣道:“行啊!你这想法倒是不错,只不过,你这一百两银子拿去入股,人家看得上眼?”
“公子。”
李有茂得到夸奖,那脸上顿时乐开了花,他笑道:“文家的那位五公子文秀才可是公开放过话的,一百两为一股,无论是谁,只要有银子都能做股东,连这渌埠头的献贼守将都入了一千两的股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