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黑脸武将身板挺直,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在他身后,两名身披甲胄手持长枪的军士左右而立,枪身涂有黑漆,通体乌黑,正是黑枪军特有的标志。
不远处,一名身材矮小却披着黑色甲胄的侏儒正观摩堂内摆放的瓷器。
“何统领!”韩煦一进门,便是一脸笑容,竟然率先拱手道:“久等久等!”
他说话间,却是看向那名侏儒将。
侏儒将也不回头,正细细观摩一尊瓷壶上的仕女图。
黑脸武将站起身,拱手道:“韩刺史!”
“仇军使!”韩煦向侏儒将那边一拱手,也不敢失了礼数。
他是早有耳闻,黑鸦仇元宗睚眦必报,莫说对他失礼,即使是看他的眼神有一丝不对劲,也定然是下场凄惨。
传闻他还没有迹的时候,有人故意在众目睽睽之下站在他身后,暗示他身材矮小。
他直接用一把刀将那人拦腰斩断,然后将脑袋砍下,令人缝在下半截子身上,以此显示那人没了半截身子,比他还要矮。
他喜怒无常,性情阴郁,而且非常不合群。
即使是魏氏众将,也尽量不与他接触,保持距离。
此人也是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对魏如松敬畏有加。
黑鸦仇元宗这才回过头,嘿嘿一笑,道:“咱们走吧!”
“走?”韩煦诧异道:“去哪里?”
仇元宗却根本不理会,大步向门外走去。
他个子很矮,但一身黑甲十分契身,腰间左右各配一刀。
两把刀都是弯刀,酷似草原骑兵的马刀,但却小很多,似乎是为了故意配上他的体型。
从何元庆身边经过的时候,他个头甚至不到何元庆胸口。
“韩刺史,请!”何元庆倒没有仇元宗那般狂傲,不过身板挺直,只是抬手。
韩煦一脸狐疑,问道:“何统领,咱们是要去山阴?”
“你是蔡别驾?”何元庆也不回话,看向一旁的别驾蔡子明,已经放下手,按住腰间佩刀:“蔡别驾,你也一起吧!”
韩煦与蔡子明对视一眼,都是疑惑,但却隐隐觉得情况不对劲。
韩煦犹豫一下,才道:“何统领,请稍等片刻。如果是去山阴,本官还要召集下面的官员交代几句。州里事务繁多,也不是说走就能走。”
不等何元庆说话,已经向蔡子明吩咐道:“蔡别驾,你就不用去了,留下来处理公务。”
“不去山阴。”何元庆道:“也不会耽搁韩大人太长时间,最多两个时辰,所有事情都能解决。”
韩煦还要多问,何元庆这次却没有好脸色,皱眉道:“韩大人,请!”
韩煦虽然是朔州刺史,品级上比何元庆只高不低,但对方是节度使手下心腹,也不敢得罪,犹豫一下,终是抬步出门。
蔡子明见状,也是紧跟其后。
出了刺史府,便见到刺史府外早就有大队兵马,除了黑枪军,亦有夜鸦营骑兵,前后两队,少说也有三四百之众,都是装备兵器,每名军士都是牵着自己的战马,鸦雀无声,静静等待。
黑枪军在前,夜鸦骑兵在后,两队中间,停着一辆马车。
仇元宗已经很灵巧地上了战马。
他个头实在太矮,坐在高头大马之上,显得异常违和,但那双毒蛇般的眼睛扫过来,却是让人心中打寒颤。
更让人吃惊的是,仇元宗身后的两名骑兵各自在马上牵着一条长长的锁链,各锁着一头体型极大浑身黑毛的猎狗。
韩煦见多识广,一眼也认出,那是极为凶恶的黑獒。
黑獒吐着舌头,牙齿锋利,两耳垂落,宛若从地狱而来的怪兽。
“两位坐马车吧!”何元庆再次抬手。
韩煦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这些人葫芦里卖什么药。
河东三大巨头,赵朴有黑枪军,魏氏有马军,马氏有步卒,但互相制衡,除了战时,三支兵马几乎不可能凑在一起。
素来不离赵朴左右的何元庆亲自领兵来到朔州,仇元宗竟也一同前来,而且两队兵马合成一支,这怎么看都不简单。
韩煦心中狐疑,却也只能登上马车,与蔡子明先后进了车厢。
他刚进车厢,不由一怔。
车厢之内,竟然早有人在其中。
随即他脸上显出惊怒之色,盯住其中一人,冷声道:“你怎会在此?”
蔡子明跟在他身后进了车厢内,看到那人,也是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