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皆立起了寒毛,司徒云昭却平静淡然地解释:“靖州、涿州接连起义,黎民遭难,臣心中不忍,除却开私仓放粮之外,也唯有念念佛能解心中困苦忧虑了。”
司徒清洛闻言终于放松地笑了出来,“既如此,爱卿也不要太过自苦,好好养护身体,才能为我大齐,多做贡献。”
“步兵统领孟九安、御前侍卫杨骞。朕封你们二人为辅国将军,特命你等分别前往靖州、涿州,执掌兵权,镇压起义。尔等务必尽心竭力、安抚百姓。”
武将列两个青衣官服的高大男子出列道:“臣领旨。”
群臣看着这幅场景,眼中满是忧虑之色。
散朝之后,群臣退殿,司徒清洛却独坐龙椅不动,他敲了敲龙椅扶手,一旁的太监吊着嗓子,阴阳的尖刻声音极令人不适:“平南王留步。”
司徒云昭似乎是早已料到,在上一刻便停住了脚步。
司徒清洛撑着头,眯着眼睛,“朕方才在朝堂之上的玩笑话,爱卿可不会生气吧?朕知道,皇姊一向心善,爱好礼佛,靖州涿州出了这样的事,皇姊一定是会去寒山寺吃斋念佛一番的,你必然是一直陪伴在皇姊左右的。你能在皇姊身边多多劝导,如此,朕也放心一些。”
“如今,朝中无将可用,朕为国为民,无奈将孟九安,和朕的御前侍卫杨骞都派了出去,只剩一个晁京在朕身边,所以朕怕是会时常担心自己的安危,平南王,你的王府还有三千亲兵,不如调给朕,在杨骞和孟九安回朝之前,护朕周全。”
按理各王府、公主府都有朝廷调配的亲兵维护安全,紧急时刻,各位公主、亲王可凭令牌调遣兵卫。
言语间,太监已经来到司徒云昭身边,低头弓着身子,手中端着托盘。
司徒清洛明显是要折断司徒云昭最后一根臂膀。
司徒云昭不惊也不诧,只是将令牌解下来,放入盘中,“大齐一草一木,一兵一将都是陛下的,自然归陛下调配。”
司徒云昭满意地哈哈笑了出来,站起身来,“好,平南王忠心天地可鉴,你放心,日后朕必然会保你与皇姊一世平安与荣华。”
寒山寺。
白色覆盖在寺庙的屋顶、树木和庭院上,一片白色的纯净世界,令人仿佛置身于仙境,也更显寺院的古朴与宁静。
茯苓与山瑾一左一右,将一处门庭把手得死死的。
偏殿中,金黄的佛像前,司徒清潇跪在蒲团上,闭着眼睛双手合掌,虔诚而期冀。
而一旁的司徒云昭就坐在佛像旁的木椅上慢条斯理地品茶,姿态优雅,礼数周全。修长的指尖搭在青瓷的茶碗上,泛着莹莹的光,仿佛品的不是茶,而是琼浆玉露。
司徒云昭没什么情绪的目光落在司徒清潇身上,不由得多了几分心疼。本就是冬日,连日来的沐浴斋戒,吃斋礼佛,让司徒清潇更加清瘦,侧脸也更加苍白瘦削,更仿佛脱离了世俗,纤尘不染。
司徒清潇闭着眼睛,也感受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那道目光,“昭儿。”
她声音轻柔:“来。”
司徒云昭轻轻摇摇头,走过去,撩了撩袍子,跪在了与司徒清潇相隔一只蒲团的最左边的蒲团上,手中慢慢撚着佛珠。
她也闭上了眼睛,慢条斯理地道:“即便是做戏做全套,也不必如此吧。”
“也并非全然如此。礼佛能让你得天人护持,积累福泽与善缘,于你的大业多有益处。虽然我知,你一向不信这些,只信自己。”
司徒云昭轻轻呢喃:“还有你。”
司徒清潇抿了抿唇,嘴角带起了一丝笑意。
片刻之后,茯苓进门来,拱手行礼,“主上。陵游和重楼已经带人到达靖州和涿州了。”
“让他们将带去的钱粮依数分发给百姓。否则公主必不能安心。”
司徒清潇知她口是心非,秋日收成不好,许多地方都闹了灾,初雪时,京郊堆了不少难民,在司徒云昭的授意下,司徒云晴从王府中开仓放粮,拿出银钱救济难民,是满皇城第一位赈灾济贫的达官贵人,人人称颂。
自己的公主府也紧随其后,赈灾放粮,其余的王公贵族,除了真正乐善好施的,其余的皆算计着,拿不出几斗米来,都叫嚷着家里的田产铺面收成不好。
茯苓应着,关上门退下了。
“你的好弟弟,今早把王府亲兵收去了。”
司徒清潇依旧闭着眼睛潜心祈福,毫无波澜,“莫说三千,便是三万,如今能护得住他么?”
“其实他如今要回头,也来得及。”
“他在位一日,对百姓来言,都是灾难。”司徒清潇终于睁开眼来,眼中有一丝落寞,“昭儿,我不仅为百姓祈福,也为你祈求平安,你一定要平安无事。”
司徒云昭嗓音温润:“如今的幸福是我曾连奢望都没有过的,我很珍惜,我不会让自己有任何事。”
此时门被敲响,茯苓在外禀报道:“主上,人来了。”
司徒云昭扬起头来,眼里的温情收了个干净,“请进来吧。”
木门打开,一个青衣玉冠的弱冠少年站在门口,只是看上去面色苍白,没有几分血色,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他稳了稳方才一路走来有些吃力急促的鼻息,走进来开口叫:“三皇姊。”
“瀚儿。”
梁王
司徒云昭站起身来,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撚着佛珠,看着司徒清瀚,目光带着审视。
司徒清瀚躬身施礼,客气地笑,“平南王万安。小王久居深宫,这两年来,连宫里的宴会都不曾参加过,一直未有机会亲自登门拜访,没有见过平南王了,还请平南王莫要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