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清漪眼中几乎含了泪,“姐姐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亲手弑兄,你一定为此寝食难安过,可你想过么,景王母子所作所为,死有余辜,景王又何时将你当了妹妹?”她轻轻抚了抚她的肩膀,“还有,你觉得你算计了摄政王,对么?”
司徒清潇终于吐露心声,“她为我步步退让,我爱她,却一直在控制不住地下意识地算计她,利用她的怜悯,达成目的……”
“你不要这么想,潇儿,即便你算计了她,也并不曾伤害她啊,况且,你也是为了咱们司徒一族,尽人事听天命,其他的,顺其自然,不要给自己上枷锁,好么?”司徒清漪叹了口气,心疼道,“潇儿,今晚同姐姐一起回寝殿,咱们姐妹俩再细细聊。也怪我,远嫁他乡,宫里的事情,丝毫都帮不上忙,有时候也只能干着急,这些东西都要你自己扛着。”
司徒清潇抬起眼来,眼中恢复了清明通透,“皇姊,不过也好在你嫁了出去。”
司徒清漪不解。
她答:“有时候鸡蛋不放在同一个篮子里,才是最好的做法。”
司徒清漪转了转眼珠,心领神会,“我明白。我人在陵州,已经外嫁,也无子嗣,没有威胁。只要不t惹怒了摄政王,有你在这里,摄政王许是也不会对我如何,现在陵州尚且还安全,到时,你想办法将柔嘉和沐儿带出宫去,找人送来陵州,我定会尽力保她们一命,日后隐姓埋名,我也能尽力为她们寻个好夫家,让她们安稳生活。”
“只是那几个弟弟……”
司徒清潇蹙眉,眼中却如繁星晶亮,“总有法子的。”
忽而间,一道清透的声音响起:“两位公主深夜密会,可是有什么秘密相商?”
月光下,朱红的宫墙转角处,一抹颀长的身影如鹤般玉立,玄色的广袖迎着夜风扬起,是方才宴罢还未来得及换下的王服。她身后的茯苓山瑾一左一右地提着昏黄的琉璃灯,茯苓和山瑾的身后,跟着几个玄色衣服的侍卫,个个面色淡漠肃穆。
司徒云昭走过来,金碎的月光投下来,给她半明半暗的面庞打上了一层朦胧的美,如夜间绽放的昙花,清逸出尘、脱俗绝艳,轻易地魅惑人心。
司徒清漪哪里见过这般阵仗,一时间被司徒云昭的威压镇住,脸上血色尽褪至苍白,甚至向后踉跄了一步。
司徒清潇顺势揽住司徒清漪的腰,扶稳了她,嗔了司徒云昭一眼,“昭儿,莫吓皇姊了。”
司徒云昭看了看司徒清潇,眼神柔和下来,面上带上了几分似笑非笑,“二公主许久未归,要叙旧也是人之常情。本王给二公主准备的寝殿,可是不满意?要带着长公主深夜来此交谈,还是有什么话,不能让本王听到?”
一句“带着长公主”就将罪责都推到了司徒清漪头上,司徒清漪看了司徒清潇的反应,也知晓没事,灵机一动,又发挥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优势,于是面上露出假笑,奉承道:“摄政王哪里的话,我省亲回宫,摄政王如此周到,清漪荣幸之至,谈何不满,若是还有不满那真是天大的不识好歹!只是方才宴罢了,见摄政王抽不开身,清漪又有几句话着急与妹妹相谈,便没有回寝殿,而是随意找了个地方,想着快些商谈完毕好送妹妹去寻摄政王呢,”司徒清漪尴尬地笑了两声,“没想到摄政王先寻来了……”
司徒云昭叉着腰,挑了挑眉,听着她这套左右逢源的说辞,显然是一个字没信。
司徒清潇抿了抿嘴,忍住唇边的笑意,扯住司徒清漪的衣袖,“皇姊方才不是说带我回寝殿,要与我彻夜长谈么?”
司徒清漪目不斜视,连忙扯下司徒清潇抓住自己衣袖的手,即刻装傻否认道:“哪有这回事?潇儿,你快与摄政王回府吧。”
宫吻
……司徒云昭负着手,从喉间溢出了一声低笑,脸上却没有任何笑过的痕迹,“二公主,天色已晚,今日宫中就不便留公主了,公主早些时候回驿站同驸马团聚吧。”
言下之意,赶人了。
司徒清潇锁了眉,“昭儿,天色这么晚了,不如让皇姊留在宫中。”
司徒云昭目视前方,眼眸里染着沉沉的夜色,不为所动,对着司徒清潇的侧脸如霜似雪,“重楼,护送公主。”
重楼生得高大威猛,领命而来,玄衣持剑,一身的威严压迫而来,司徒清漪虽是贵重的一国公主,可毕竟多年身在后院,又不曾练武,登时有些被镇住了。
“这就不必了吧……摄政王。”司徒清漪干笑了两声。
“公主不必担心,公主的仆役已经在宫门候着了,重楼把公主平安送到之后,便会回来向本王复命,如此,”司徒云昭偏头看了看司徒清潇,眼中意味深长,“长公主也能放心。”
“公主请。”司徒云昭的命令无人敢违拗,言尽于此也是给了台阶的,重楼威严冷寒,站在一旁请司徒清漪挪动脚步,却大有司徒清漪再不动便要动手“请”司徒清漪出皇宫了。
司徒清漪跟随着重楼转身将要离去,司徒云昭在身后突然间叫住了她,眸光幽冷:“二公主还是将公主令牌留下吧,日后公主要进宫,就按规矩来。”司徒清漪回宫省亲时,为了方便她进出皇宫陪伴司徒清潇,司徒云昭特地着人给了她一块令牌,如此便可以不必如外臣和其他已经立府的皇子公主一样,倘若要进出皇宫需要递折子,再等待司徒云昭代行圣上之命批阅,方能入宫,并且还需要在宫门下钥之前出宫。司徒云昭如今之意,便是收回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