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性格的原因,郑御医鹤发童颜,虽然头发胡须全白,但仍旧面色红润,他许久不见司徒清潇,恭敬地行礼后解释,“今日恰好沈御医在御医院轮值,听说了此事便立刻到府上寻我来一同会诊,所以耽搁了些时候,还请长公主见谅。”
“哪里,有郑御医出山本宫便放心了,二位御医请。”司徒清潇和司徒清漾带领着两位御医进内室,如兰仔细地同御医描述了司徒清淙的情况。
郑御医闻言心中有底,拿出脉枕,将司徒清淙的手腕置于其上t,仔细一探脉,心中面上都是惊诧,再仔细重新探脉确认后,又示意沈御医再来探脉确认。
沈御医探脉后,蹙起眉头,抬头与郑御医对视一眼,“似乎是。”
郑御医又仔细查看司徒清淙的露在外面的手脚、手背上果然开始出现了痘疹的痕迹,他连忙提着青色六品朝服起身,“长公主,荣王殿下的脉象虚浮,高热的症状确为水痘前兆,手上也陆续开始出现痘疹的痕迹,确认应是水痘无疑!请五公主速速到外室隔离,以免传染!”
“什么?”司徒清潇闻言诧异,几个宫女闻言都惊慌地捂住口鼻退后,有的甚至打翻了手里的水盆手帕。
司徒清潇将人撤出内室,即刻下令,声音温和却有不容抗拒的力量,“封锁玉明宫,宫人分别去东西偏殿隔离,包括这几日来过寝宫的宫人,让他们都暂时留在住所,不要走动。还有你,柔嘉,你暂且去西暖阁住。”
“可是……皇姊,你怎么办?淙儿会不会有危险?”司徒清漾语无伦次,已经完全慌了神色,脸色苍白,满脸的担心忧虑。
“你放心,我小时候曾得过水痘。”
“什么?”司徒清漾惊诧地睁大了眼睛,“不是说此病会留下疤痕的么?”
“五公主且放心,长公主小时候曾得过水痘,水痘一经治愈,不会再得第二次。当初长公主便是老臣医治的,你看如今长公主一点疤痕都不曾留下,臣一定会尽力而为,荣王殿下必定不会有事。”虽然司徒清淙发现得更晚,情况比司徒清潇要糟糕许多,郑御医还是宽慰司徒清漾,又向司徒清潇建议,“长公主,不如召几个曾得过水痘的宫人前来伺候。”
“也好。”御医们去煎药,司徒清潇着苏叶去办,不过却另外交代,“只让她们在外室守着就是,内室这里我来照顾就好。”毕竟谁也不能百分百确认水痘不会在同一个人身上得第二次。
苏叶没有时间多想,连忙领命去办。
司徒清潇眼眸深邃,自己得水痘的时候还很小,不过两岁,那时候身边伺候的嬷嬷不慎在宫外染了此病,又不慎传染了自己,白皇后知道后也是即刻下令封闭消毒,好在发现的早,没有再多扩散,很快便消灭了痘疫,并且郑御医医术高明,又加自己年幼,很快治愈了,没有留下一点半点的疤痕。二十年来宫中都没有了痘疫,淙儿不过三岁,每天在深宫之中,怎么会无缘无故得了水痘?
司徒清潇眉头锁得更紧了。
所有人忙里忙外都按照司徒清潇的命令去做了,司徒清潇想要进内室看看司徒清淙的情况,司徒清漾却迟迟不肯走,本就柔美的模样,面上更是哭得梨花带雨,“皇姊,我同你一起照顾淙儿可以么?”
司徒清潇神情严肃,立刻拒绝,“不可以。”
司徒清漾梨花带雨,眼神凄切真挚,“可是,我真的放心不下……求你了,皇姊,让我一同去吧,我们从小相依为命,我没有离开过他一时一刻,我只有这么一个弟弟,让我照顾他吧。”
司徒清漾母妃去的早,虽是公主和皇子,却丝毫不得宠爱,深宫中相依为命的姐弟,受尽了委屈和苦楚,唯有对方是自己的依靠。而自己和司徒清洛,同样是姐弟,占尽了宠爱与世间显赫,甚至不惜伤害爱人,亲手把他送上帝王之位,十八年的谆谆教诲,母后临终的所托,竟落得这般下场。
许是这样的对比触动了司徒清潇,她终是松了口,“进来吧。”
心防
“苏叶。”在进内室前,司徒清潇叫住她。
“公主。”
“你和苏木出宫遍寻一下,都城中哪里有痘疫发生,痘疫的来源在哪里。”
苏叶领命去了。
外室只余沈御医和司徒清潇,沈御医过来压低声音问道,“公主,您是不是也觉得荣王突发水痘来之蹊跷?”
“怎么说?”司徒清潇也想听听沈御医身为医者的见解。
沈御医解释道,“据臣所知,都城内并没有或大或小范围的爆发痘疫,倘若有,朝堂上不可能不上奏,更何况荣王殿下都不曾出过宫门,从何染上水痘呢?”
司徒清潇蹙起了柳眉,仿佛已经猜到了她的意思,“你的意思是?”
“恐怕是有人刻意为之。”她仔细看着司徒清潇的脸色,停顿了再三,“恐怕此事和摄政王脱不了干系……”
司徒清潇当即变了脸色,娇颜上带了点愠怒,却又不好发作。她语气已经有些冰冷,“何以见得?”
不过司徒清潇素来清冷如斯,冷淡至极,沈御医没有抬头看她,只是专心致志思索猜测此事的真相,她伸出手指一一数着,“赵王景王,各位公主,还有陛下,都先后遭受陷害,如今轮到荣王姐弟,也不稀奇,谁人都知柔嘉公主和荣王相依为命,荣王若有闪失,柔嘉公主必然也会一蹶不振……”
“公主恕罪……”沈御医抬头惊了一跳,从没有见过司徒清潇这样的脸色,“是不是臣失言了?臣不该妄议朝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