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云昭的玉体状况向来是机密,只有张寅与张汶知晓,沈御医只能凭借脉象来诊断和询问,“不知摄政王最近是否有心悸的毛病?或是有体质虚弱,睡眠不足,饮食劳倦、感受外邪t等表现呢?”
司徒清潇蹙起了眉头,面色凝重,她知道司徒云昭最近因为朝政焦头烂额,可是司徒云昭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的模样一直很是健康,完全没有病痛的模样。茯苓去接张汶回宫,其他的侍卫也无人知晓司徒云昭的情况。
司徒清潇红唇紧紧抿着,手心发了凉,沈御医宽慰她:“公主不必太过焦虑,张汶御医很快便能回宫了,到时还是让她亲自来为摄政王诊断。”
司徒清潇蹙眉,看着司徒云昭,还不曾放开她的手,一心只扑在司徒云昭身上,沈御医顿了顿,还是问了出来,“公主最近身体如何?”
司徒清潇淡淡的,“本宫没事。”
“公主,小臣知道您担忧摄政王,不过,您一样要顾好自己的身体,您前些年寒气入体,如今身子每况愈下,公主,还是让小臣为您把把脉吧,也好看一看接下来该如何调理。”
司徒清潇垂了垂睫毛,浓密的睫羽扑闪了一下,还是拒绝,“本宫真的没事。”
沈御医见司徒清潇坚持,也不敢再劝,于是便告退了。
司徒清潇出入平南王府这些日子,平南王府的侍卫对她也已经很是信任了,问过沈御医司徒云昭的情况,皆放下了心,又看司徒清潇照料得妥帖,也自觉不进来打扰,只有苏叶在身侧打打下手。
“公主,皇上那边……”苏叶请示需不需要做些什么。
“等昭儿醒来,让昭儿去处置吧。”
“公主,您一定要想好了,若是要摄政王处置,也许……”
“本宫知道。”司徒清潇只温柔地望着司徒云昭,眼神没有多余可以分给其他人的一丝波澜,“无论以后如何,有多少日子,本宫都只想和昭儿在一起,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她把司徒云昭的手贴在脸上,“本宫只恨,自己明白得太迟了。”
有多少日子,自己一心为公,在家国天下,和亲情里,从未选择过司徒云昭,可是结果如何,她一心扶持的弟弟,不仅像是扶不起的阿斗,如今还如同妖魔一般,而司徒云昭却始终如一。
她无疑是爱司徒云昭的,可是曾经她身上的枷锁,太重了。
窗外的暮色都开始降临了,张汶自城外赶了回来,一路小跑,提着医箱进来。来不及请安,便直奔贵妃榻,检查完她的包扎情况,司徒云昭的伤并不重,沈御医医术不错,包扎得并没有问题。
“我师父他……”张汶低落下来,张寅离开的原因她不甚清楚,但似乎也猜到了一二,她不知道是否该与外人言。
张汶一边想着,一边搭了脉。
司徒清潇紧张,“怎么样?”
“其实主上一直有心悸的毛病,主上近日心悸又犯了,再加疲劳过度,这些天一直如此。这次受了伤,约莫更是严重了。”
自己却全然不知。司徒清潇红了眼睛,矜贵的长公主,头一次在外人面前如此狼狈。
张汶看着如今有了七情六欲,不再那么高高在上,如同圣女一样的司徒清潇,不知该说些什么。
辗转间,司徒云昭醒了过来。司徒清潇忌着她的伤口,不敢移动她,便一直在贵妃榻旁守着,从天亮直至天黑,猝不及防,这双红了眼眶的眼眸撞进了她的眼睛。
司徒清潇闪躲了一下,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却没有真的躲开太远。
张汶本来凝重的神色亮了起来,“主上醒了?对不起,主上,我来晚了,今日我在师父家里,他走前与我交代一些事宜。”
“潇儿。”司徒云昭向着司徒清潇,抬起手来,司徒清潇收拾了情绪,牵住她的手,她的唇边才露出一丝清浅的笑容,来回答张汶,“你师父乞骸骨之后,你的任务便繁重了些,不过,做多少事,担多大的责任,便有多大的天地,本王相信你。”司徒云昭显然没有把司徒清潇当作外人,御医院的事情,随口说了出来。
司徒清潇虽然不太了解张寅,但也曾见过几次,张寅一向是爽利开朗之人,跟在司徒云昭身边多年,没想到也会因为司徒云昭即将到达权力的顶峰而惧怕。
想必,她心里会很失落的。
“好,主上。我一定会努力的。”张汶是个踏实的姑娘,她听得懂,便会去做。
“主上,治疗心悸的药,一定要按时服用,您近来操劳朝政,太过疲惫,要适当放松一些,御医院的事情,就不要再担心了。”
司徒云昭浅浅地笑,因为刚刚醒来,没有多大的气力,声音低低的,“本王不是说了么,做多少事,担多大的责任,便有多大的天地,本王也相信自己。”
“主上……”
“我也相信你,昭儿。”司徒清潇走到贵妃榻边,声音温柔地,弯下腰轻轻亲吻了她的额头,长长的睫羽扑闪。
当在其他人面前,司徒清潇还是第一次如此主动。她确定司徒云昭不会不高兴,想这么做,便这么做了。果然,司徒云昭只有一瞬间的惊讶,随即便眯起了眼睛,桃花眼尾扬了起来,“我也相信你。”
她回应的,是司徒清潇在车辇上的那句,“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都会在你身边,从今之后,谁也无法让我自你身边离开。”
两个人的默契在,司徒清潇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两个人相视轻笑。
两个人从爱恨情仇里走来,从家国仇恨里走来,爱终究是战胜了家国恨仇,爱终究是更久远,也更坚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