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云昭一身利落的金黄色的摄政王蟒服,靠坐在尊位的王位上,高鼻薄唇,白皙清俊到近乎透明,在朝阳之下,更显明艳动人,衣服上的金蟒闪闪发亮,手指上的碧玉扳指清透,整个人矜贵无比,只是隐约透露着一股阴鸷和冷淡。
司徒云昭眉眼比往常更冷淡漠然,她只是望着高台,半下都不曾侧目。
直至,今日仍旧一身红衣的万俟舞端起酒盏,笑着隔空与她示意时,司徒云昭才侧目,亦端了酒盏,点头致意,万俟舞笑逐颜开。
司徒清潇勉力维持着面上的温和,心上泛起尖锐的痛意。
这次会武宴,因了北国可汗,是前所未有的热闹,比武亦有与万俟言一同而来的北国勇士参与。高台上一个北国装扮的男子,年轻英挺,手持板斧,招招利落,三两下便赢过了一个大齐的小将军。
司徒清洛忍不住鼓掌赞叹,“北国功夫也是多有独到之处,这位北国勇士招式行云流水,朕甚是欣赏啊!”
万俟言笑着打趣,“皇上,这是图尔赛,是本汗王后的弟弟,也是我们北国的小王爷,不知皇上可有兴趣与本汗做个弟妹亲家?”
北国可汗与王后都已人至中年,但图尔赛是北国王后的幺弟,所以也不过二十五岁,比万俟言的长子还小上几岁,若与司徒清洛的姐妹结亲,也不算拉低了司徒清洛的辈份,于是司徒清洛笑着应承,“这个自然好,不过朕的妹妹们,似乎年纪都还太小了些,没有适逢出阁的。”
万俟言道,“皇上的姐姐呢?本汗听闻,长公主殿下还未曾结亲,恰巧图尔赛与公主年纪相当,皇上觉得如何啊?”
许多人当下都变了脸色,尤其是陆子淮,他慌忙去看陆太傅,司徒清洛面露难色,“这——这恐怕不妥。可汗有所不知,长公主是朕的亲秭秭,从小与朕一同长大,若是嫁去北国,朕实在不舍啊。”
北国可汗笑言:“这无碍的,皇上,我们北国人没有那么多规矩,日后令图尔赛留在大齐,也是一样的。”
图尔赛生的很有北国勇士的风范,不同于中原的精致文弱,英挺俊朗,拎着板斧,已经接连打败了好几个大齐的小将军,他自信地喊道:“还有没有人来?”
陆子淮气他觊觎司徒清潇,又见他嚣张,气血上涌,翻身入场,接应道:“我来!”
两人旗鼓相当,各有千秋,打斗在一起,两个年轻俊朗的男子比武,也很具有观赏性。
北国可汗看的直叫好,他想起了草原比武招亲那一套,好奇地问:“这位勇士是不是也是长公主的爱慕者?不如让他们比试,谁赢了才有资格追求长公主!”
司徒清洛向来懦弱,不善拒绝,不知如何应对,便将锅推给了司徒云昭,“摄政王觉得呢?”
像两只雄性动物争夺求偶一样可笑。司徒云昭饶有兴趣地看着,轻轻捏着酒盏,淡然应道:“本王觉得甚好。”
一副全然事不关己的模样。其他人笑颜更甚,然而司徒清潇却白了脸色,司徒云昭是永远偏执深情的,她从未见过司徒云昭对于她的事情表现出这副冷淡的模样,陌生极了。
万俟言喜不自胜,“皇上看,摄政王都说好了,哈哈。”
台上打斗继续着,就在此时,一个小太监跑过来到陆太傅身边压低声音悄声汇报:“太傅,景王的尸体在城郊发现了。”
果然不出所料,司徒云昭动手了。陆太傅点点头,眯起眼来看了看高高在上的司徒云昭,内心嗤声,胜券在握。
高台上比武如火如荼,尊位上万俟言端起酒盏来,对司徒云昭笑道:“大齐摄政王殿下,这杯本汗敬你。愿我北国与贵邦永不交战,永结同好。”
司徒云昭也端起琉璃酒盏来,带着浅笑,点头致意,“愿大齐与北国两邦永世友好。”
北国只是草原上的游牧民族,过去百年中,北国与中原边境交战不断,即便中原不惧外敌,但于边境百姓来说便是民不聊生,如今万俟言主动交好,求之不得。
两杯酒下肚,万俟言敞开了些,笑言:“看来,这外界传闻不足为信,关于摄政王的传闻,本汗一路也听闻了不少,不过这些日子看来,摄政王温文尔雅,敦诗说礼,哪里像他们所说的那样。”
虽然万俟言是夸赞,但怎么能当着人家的面说那些不好的传言,万俟舞觉得万俟言有些失言,含着一点嗔意,“父汗……”
司徒清洛抬头看了一眼陆太傅,他也笑着应和道:“可汗说的是,外界那些传言绝不可信,树大招风罢了。摄政王可是我大齐的国之栋梁,肱骨之臣,忠肝义胆,从来心系百姓,朕年少登基,多亏摄政王忠心辅佐朕,大齐国运昌盛,方能蒸蒸日上。”
捧得越高,摔得越惨的道理谁都懂。
司徒清洛叹气,“转眼可汗都将要回国了,只是这些日子,朕这皇宫里出了不少事端,朕心悲切,唯恐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可汗多多包涵。”
宫中大肆操办丧礼,万俟言也隐约听说了大齐的一个王爷府中遭了灾祸,妻儿皆被杀了,王爷本人也下落不明,万俟言道,“天灾人祸,不可预测,皇上节哀,不要太过悲伤。”
司徒清洛配合着陆太傅,是刻意夸赞司徒云昭,又将话题引到此处。陆太傅就在此时使了个眼色,陆太傅的侄儿陆川突然走到前面来,出声下拜,“陛下,臣有一事启奏。”
陆川是陆太傅的侄儿,年纪轻轻,只在朝中担任着一般的闲散官职。
高台上比武已停了下来,满宫的诸王公主,文武大臣,朝臣家眷,千百双眼睛都瞧着这里。司徒清洛佯怒,“没看到有贵客在么?朝政之事明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