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傅砚骁心脏仿佛要跳出胸腔,按在门板上的大掌骤然紧握。
“为什么?”
梁万霆分外不解,“砚骁那孩子已经被你条件的是这世上独一份的好了,你俩的感情也非常稳定了,又同居了那么久。怎么不把证领了?这样名正言顺了,很多事也就好办了。”
梁歌儿轻挽红冽的唇,“我和砚骁之间,本也不差一纸婚书。”
“怎么不差?在我看来爱最具象的表达方式,就是给所爱之人无可替代的名分!”
梁万霆目光烁烁,情绪有些波动,“你爹我只跟你母亲领了证,只有她在我心里是特别的存在,只有她才是梁家真正的女主人。哪怕你母亲走了很多年了,她在我心里的分量也一直没变过,她依然是我的夫人!
你现在出去,外人只会称呼你‘梁小姐’‘梁总’亦或傅总的女朋友。你那么爱砚骁,难道你不想当名正言顺的傅总夫人吗?那不是你一直苦苦追求的吗?”
梁歌儿低垂睫羽,默然不语。
“孩子,是不是……你还在意曾经你们离过婚那件事?是不是在你心里,还有疙瘩?”梁万霆担忧地问。
傅砚骁心脏一阵绞痛。
他不知歌儿心中的疤痕是不是痊愈了,但他知道自己并没有。
他不安、苦闷、懊悔、愧疚……他曾经伤害过他最爱的女人,他一辈子都过不去。
伤筋动骨,入肉三分。
他自然不敢自我安慰地觉得歌儿忘了。她不在乎、不提了,不等于她忘了。
“没有了,爸。我早就不怨了。而且您也是知道我的,我身体上过的多苦无所谓,我心里是一点委屈受不得。所以您别多想。
我现在不想结婚,主要还是心里有一件大事未了——
就是谢晋寰。”
梁歌儿杏眸浮上一片冰冷的雾气,“不解决掉他,我什么心情都没有,我寝不安枕,食难下咽。
而且,我知道他现在按兵不动,是因为我和砚骁之间,关系没有进展。但我很了解他,一旦我和砚骁结了婚,这就等于攮了他的肺管子。您到时候就瞧好吧,谢晋寰肯定会连番出手打击傅氏集团和KS,他不会因为所谓的喜欢我,而对我的朋友,我的家人手下留情的。
谢晋寰,就是蛰伏在黑暗中的一条毒蛇,只要惹了他,亦或时机成熟,他便会猝然扑上来撕咬猎物的喉咙,给以致命一击。
如熙和初露才经历了那么多苦难走到一起,我暂时不想让咱们两家,让身边的人,再受到任何伤害了。”
门外,傅砚骁闻言,心中情绪跌宕起伏,对自己的爱人再次肃然起敬。
论胸襟、论智慧、论格局,他都比不上她。
他只知情至浓时,想给他们感情一个结果,想给她名分,弥补她的遗憾。
可他却没想过,这个时候弄出大动静,谢晋寰那条疯狗势必会扑上来狠狠撕咬,不留余地。
哪怕隐婚,以谢晋寰的手腕,也势必会查到。
更何况,这一回,他要盛大的婚礼,要八抬大轿娶他的歌儿。隐婚那样的委委屈屈,得不到尊重的苦,他半点都不会让她受了。
“歌儿……没想到,你想得这么多,这么深。爸老了,真是不如你有远见了。”
梁万霆释然地长叹一声,“既然如此,那你和砚骁就先从长计议吧。不过我看砚骁那小子,被你吃得死死的,这辈子就算不领证,他也跑不了了。”
“嘻嘻,他敢跑。”
梁歌儿单膝跪在父亲身边,轻轻揉捏他的腿,给他按摩,“他跑了,女儿逮他回来,然后把他两条腿打折!”
梁万霆:“这怎么听着……像我以前总说你四哥的话呢?”
“有什么不一样?男人都得严苛点,不然就飘天上去啦。”
父女俩心照不宣地笑了。
傅砚骁也无声地跟着笑了,悄然推出了房间外,留给他们说体己话的空间。
即便如此,他心里还是泛起丝丝失落。
他当然懂得歌儿的苦衷,但他真的太想、太想把她娶回家了。
他好爱她。
傅砚骁离开后,梁歌儿思忖了片刻,忽然轻轻地问:
“爸,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嗯?问啊。”梁万霆舒服地眯起眼睛,“咱们父女之间,怎么聊天还外道上了。”
“爸,您爱妈妈吗?”梁歌儿问得认真。
“爱,最爱,超爱。”梁万霆答得更认真。
“既然,您深爱着妈妈,为什么您这一生,不能只有她一个女人呢?”她扬起满怀迷惑的小脸,深深看着他。
梁万霆瞬息如鲠在喉,安放在摇椅扶手上沧桑的大掌一根根青筋显露。
“当然,敏姨、柔姨、簌姨都是很好的人,她们对妈妈,对我,对哥哥们,都没得说。
可我还是很贪心,我还是贪心地想让妈妈不用和别的女人共享丈夫,不想让本该只属于她的爱,分给别人。”梁歌儿言语至此,微微哽咽了。
她为母亲感到难过、心酸。
“歌儿,对不起。”
梁万霆阖上沉重的眼帘,那里面蓄满的炽热的泪,颤栗而肿胀,“我不能告诉你为什么,但有一件事,请你一定要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