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万霆当晚便入住梁氏在海门本地的医院,VIP病房。
梁歌儿和傅砚骁两口子把老万送来的时候,梁樾和柳随风已经等候在这里了。
数日未见,但梁歌儿明显感觉到柳随风人瘦了许多,气色憔悴,似乎是大病初愈的样子。
事不宜迟,没空寒暄,医护人员将梁万霆推进诊疗室后,柳随风也马上跟了进去。
临进门前,他回眸深望着梁樾,唇瓣微启,无声地说了四个字:
有我,放心。
随着大门关闭,大家的心都重重一沉。
梁樾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门的方向,呼吸窒闷着,只觉无比揪心。
他担心父亲的病情,也担心柳随风的身体。
今早起来还说后背的伤口隐隐作痛,他本想让他多休息,但听闻梁家有难,他全身跟打了鸡血似的爬起来就嚷着要回海门。
回程途中,梁樾单手握紧方向盘,另一只大手被小狐狸在掌心里摆弄着,一会儿捏一捏,一会儿搓一搓,爱不释手。
——“你的身体勉强才算复原,又接高强度工作,吃不消的。”
——“我个大男人,哪儿有你说的那么脆。放心吧。”
他时时刻刻都把自己是个男人这件事挂在嘴边,就像生怕梁樾是一时鬼迷心窍,被他这张过于漂亮的脸蛋蛊惑了。
甚至怕激情过后,他会嫌弃他。
像上次那样忽然就冷落了他,他真的再也受不住。
——“我知道你是个男人。”
梁樾目视前方,嗓音微哑,“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没有任何一刻,比那晚我和你在一起时,更清醒。”
柳随风痴痴凝视男人优越挺隽的侧颜,毫不掩饰那炽热的欲念。
下一秒,他探过身去,带着浓浓依恋的吻落在男人脸颊上。
梁樾深眸蕴着暗潮,被他紧握的手,五指微蜷。
——“以后,爸的病我都包了。别想着给他老人家找别的大夫,你只能要我。”柳随风神气地微扬下颌。
这回这声“爸”,叫得大。大方方的,真脆生。
梁樾不露声色,喉结却轻轻一滑,暖意直抒心底。
……
“大哥,上次闹得那么不愉快,你是怎么把随风哥哥从柳家找过来的?”梁歌儿就是个好奇宝宝,什么都要问问。
梁樾心脏一阵剧烈地壮硕,愧疚的酸涩感充盈整个胸腔。
那晚,他明明都去了柳家了,站在门口等了好久。
可最终还是离开了。
他不知道小狐狸挨了家法,不知道他被囚禁在屋子里,更不知——
他站在窗台上,看到了他。
温也给柳随风验伤的时候,说他身上不止有棍棒留下的伤痕,还有多处的擦伤和划伤,就像从炮火连天的战场上杀出来的一样。
梁樾不敢深想,那晚身陷囹圄的小狐狸,到底费了多大的力气才从牢笼里逃出来,才义无反顾地来到他身边。
“如果,那天我能多等他一会儿,该多好……”男人声色暗哑呢喃。
“大哥,你说什么?”梁歌儿没听清。
“歌儿,大哥问你一个问题。”
梁樾缓缓转过俊朗苍白的脸庞,眸色沉郁地与她对视,“如果有一天,你发现大哥做了很多超出你认知,令你根本无法接受的事。如果你发现,我根本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而是一个连世俗意义上的好人都算不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