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白露脸臊得通红,使足了劲儿才勉强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刚摇摇晃晃站直了身,便猛地一怔。
只见走廊另一端,阳光之下,梁家的人端然地站在那里,将她丧家狗般的窘状全都看在眼里。
以前每每见到梁歌儿都要上前不知好歹舞一波的傅白露,这次却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夹着尾巴灰头土脸地逃跑了。
“啧啧……真是家门不幸。”
江簌簌双臂抱胸,冷嘲笑道,“这是基因突变了吗?同样一个娘胎里怎么生出如此天差地别的两个人来?傅家四小姐是多清丽可爱的小姑娘,这个傅白露……好像那个《山海经》里跑出来的,又粗俗,又愚蠢,又坏!
我看她那挨千刀的娘年轻二十岁都比她强些!”
柳敏之面露不解之色,“四妹,你说这个,我倒也觉得奇怪。傅家四个孩子,傅总、傅四小姐,就连久居M国的傅家大少爷,年少时我也是见过的,那在盛京的后辈中可都是风华正茂,出类拔萃的人物。
这个傅三小姐,怎么就跟外面捡回来的野丫头一样,品行败坏,又毫无千金气质可言。”
梁歌儿听言,美眸微凝,莫名地心生一丝疑窦。
不光是品性,细看之下,似乎就连面相,傅白露也与傅董不甚相似,甚至他们站在一起,你都完全联想不到,他们是父女。
“歌儿,歌儿?你怎么了,想什么这么入神?”傅砚骁厚实温热的大掌捏了下她的腰,温声低问。
梁歌儿靠在他身上,淡淡挽唇,“没什么。”
*
下午三点整,休庭准时结束。
法庭之上,依然是全程现场直播,依然是熟悉的审判长、公诉人、原告、被告。
但,与上午来势汹汹,黑压压的旁听席相比,此刻台下,只剩下梁歌儿、傅砚骁与一众他们的亲友,冷清得令人心生寒意。
傅氏的人一个不见,就连身为秦姝亲生女儿的傅白露也没脸再坐在这里。
秦姝和汪卓一前一后,戴着手铐,再次毫无尊严地被押回属于他们的铁笼子里。
隔着冰冷的铁栅栏,头发凌乱的秦姝神情麻木,目光呆滞地向旁听席扫了一眼。
见映入眼里的,只有梁家的人,她五官逐渐扭曲,不禁放声笑了出来。
林澈眉宇一拧,敲了敲法槌,寒声提醒,“被告人肃静!”
林淮此刻的表情也只是苦苦维持,僵硬得仿佛风一吹便会土崩瓦解。
通俗点说,就是一脸寄样。
林溯搀扶着丰柠的外婆,慢慢地走到原告席缓缓坐下,他还体贴地拍抚着老人家的脊背,以此安抚她的情绪。
八十岁的老人,上午刚经历暗潮汹涌的庭审已经十分勉强,中午老人家焦虑得几乎没吃什么东西,一直苦苦等到现在,等待法院对这两个畜生的最终判决。
林溯看在眼里,心口泛起苦涩的痛楚,别提多难受。
为了这次庭审,他早早就没日没夜地做准备,立誓要拿出最好的状态,尽最大的努力让秦姝认罪伏法。
但,他知道自己的能力远远不够。这次若不是梁小姐和傅总运筹帷幄,若不是二少爷力挽狂澜,秦姝岂会当庭认罪。
众人注意到,林澈这回上庭和上午的时候有一点不同,他戴上了眼镜。
外人不知,但林家两兄弟却很了解他们的兄弟。林澈其实是个较为注重形象的人,他有高度近视,所以平时在人前他只戴隐形眼镜。
唯有,在极其严峻、认真、重要的场合,他才会佩戴眼镜,这更像是属于他的一种仪式感。
全场一片安静——
林澈神情沉肃地站起身,双手捧起判决书,吐字清晰,铿锵有力地宣读道:
“下面我来宣布,被告人汪卓故意杀人案的审判结果。”
众人屏气凝神,而汪卓此刻的表情却没有那么死气沉沉,甚至透出一股子微妙的轻松。
他知道,因着自己外国人的身份,加上有秦姝为他分摊了罪责,他大概率也就是在这里服刑二十年,然后就会被遣返回T国。二十年后,哪怕他已五十多岁,但好歹还是中年,出去仍是一条好汉!
思绪至此,汪卓嘴角抽动了一下,颇有些阴暗的得意。
林澈顿了顿,掷地有声地再度开口,“经审理查明,被告人汪卓为一己私利,将受害人残忍杀害,并潜逃国外一案,罪名成立。
盛京市中级人民法院认为,被告人汪卓为钱财草菅人命后不知悔改,逃往国外又负隅顽抗,穷凶极恶地逃避警方追捕,情节特别严重,社会危害性极大,应予以严惩。
遂以故意杀人罪,判处被告人汪卓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