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我母亲曾经爱过您。”
傅砚骁嗓音愤怒地颤抖着,沙哑得可怕,“当她从观潮别墅的阳台上,纵身一跃的刹那,她也已经不再爱您了。
有时候,我真心觉得,母亲在万般痛苦中选择以如此极端的方式离开,不失为一件幸事。她活着留在您身边,每天忍受着丈夫的冷暴力,看着他与其他女人同床共枕,却还要扮演一个贤惠妻子的角色。
那滋味,真是比死更难受。对您的爱,才是母亲痛苦最大的源头。”
瞬间,钟情惨死的画面再次涌入傅光景的脑海。
他浑身颤栗,手机险些跌在地上,呼吸都变得滞重,把一旁的祝秘书吓得慌了神,又不敢上前打扰他们父子对话。
“我不知道您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突然提出这种要求,但我只想告诉您,您没有资格站在我母亲面前。现在没有,以后也没有。”
说完,傅砚骁不等傅光景回答,就把电话挂了。
傅光景虚脱了般满额湿汗,脸上血色褪尽。
“傅董?傅董?您没事吧?”祝秘书担忧地问。
“去给我……倒一杯温水过来吧。”傅光景从不曾感到如此无力,疲惫至极。
“是,我这就去。”
祝秘书离开后,傅光景才敢表露出彻底的脆弱。
他颓唐无力地靠在,内疚与痛楚如狂风暴雨般席卷而来,折磨得他苦不堪言。
此时此刻,他脑中乱窝窝的,各种声音纷繁错乱。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变成一个不能与你分离的人了。”
——“她每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想自己应该怎么死,但她想到砚骁,又总是不忍心就这么弃年幼的儿子而去。”
——“就算,我母亲曾经爱过您。当她从观潮别墅的阳台上,纵身一跃的刹那,她也已经不再爱您了。”
忽然间,傅光景骤然睁开眼睛,心跳得快如失控。
这时,祝秘书刚好端了热水进来。
“小祝,二十年前,关于钟情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祝秘书怔忪了下,低声道:“我记性一向不错,当时您不就是看上我这一点才让我当您秘书的吗?
您有什么问题,问我便是。”
“当年,阿情得了抑郁症,我记得我派你去带着她看病,照顾了她很长的一段时间,那时她的情况到底怎样?真的非常严重吗?”傅光景眸光黯然苦涩。
“当时医生的诊断是钟小姐有严重抑郁症倾向,但在二少爷的陪伴,和积极治疗下,后期钟小姐的情况已经有所好转了。”祝秘书如实回答。
“一个爱着我,舍不得儿子,只想默默从傅家离开的女人……她怎么会突然选择自杀呢?”傅光景揉捏着紧锁的眉心,喃喃低语。
当年钟情自杀,整个傅家都十分意外。
虽然抑郁症病人有很多人也会猝然选择结束生命,但钟情那时明明已经有所好转了,生活也比从前积极许多。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还有儿子每天陪伴着她,怎么就会……
祝秘书紧抿着唇,缓缓抛出惊心的一问,“傅董,我有一句,我憋了二十年了,今天借着这机会我想问问您。
对于钟小姐的死,当年,难道您就没有哪怕一瞬间怀疑过,她是被人害死的吗?”
音落,傅光景神情一变,倏然抬眼直视着祝秘书,耳畔嗡嗡作响。
*
另一边。T国某酒店总统套房。
刚刚与傅光景通话后的傅砚骁正站在窗前,铁铸的拳头狠狠砸在车窗上,恨得星眸充血,眼底渐渐沁出破碎的泪意。
只差一点,他就要把秦姝害死自己母亲罪魁祸首的事脱口而出了。
但,他又硬生生地忍住了。
现在不是说的时候,他要以更残酷,更戏剧化的方式,让傅光景知道,他宠爱了二十年的女人,到底是怎样一条歹毒的蛇蝎!
只有这样,他才能彻底粉碎他亲生父亲那高傲的自尊,他要与整个世界一起嘲笑他的愚蠢,欣赏他的痛苦!
霍如熙长叹了一声,走过来抽出支烟递给傅砚骁。
“来一根,放轻松。”
傅砚骁下意识地随手接过,忽地一怔,然后把烟折断了。
“我不抽,戒了。”
“卧槽?发生了什么,这么想不开。”霍如熙吃惊地瞪大眼睛。
要知道,这小子烟瘾大得吓人,可以没有女人,但绝对不能没烟抽!
“歌儿让我戒掉,以后,都不抽了。”
只有想起他的小女人,傅砚骁苍白冰冷的薄唇,才会如冰雪初融,漾开一抹温暖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