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发生的一切,信息量都太大了。
身为从业多年的专业刑警,梁枫也一时无法完全消化。他本想让傅砚骁先回去休息,但男人十分固执,还是尽力完成了配合调查的任务。
他现在的情况,很不好。
观潮庄园那个地方,承载了他此刻几乎不能承受的悲痛与仇恨,他实在没办法再住到那儿去。
可去爷爷那儿,他又怕绷不住情绪,会在爷爷面前崩溃,让老人家担心。
傅砚骁恍惚地站在警局门口,蓦地苦笑了一下。
堂堂傅氏总裁,身价千亿,此时此刻,却如孤魂,无处可去。
真可怜,真可笑,也真可悲。
“今晚,你去我那住吧。”
梁歌儿突然语调柔和地对他来了这么一句,直接把男人吓得盯着她的眼睛都直了!
他甚至觉得,自己因为悲伤过度,而出现了幻听。
要知道,他可是连做梦,都不敢这么梦啊……
“我……去酒店对付几天,就行了。”
“你别多想。”
梁歌儿羽化般纤长的睫微微一颤,“你现在不能回观潮,也不想去爷爷那让老人家担心。你去酒店住,我也不放心。
我怕你会想不开,你要真有个好歹,我一个人复仇难度会加大,战线也会拉长。
我只是,单纯的不喜欢这种孤掌难鸣的感觉。”
傅砚骁剑眉颓然地皱着,阴郁的双眸还透着湿润,如沾了晨曦雨露的黑曜石。
孤掌难鸣的感觉……
他懂她,他懂她那种单方面呕心沥血地付出,却得不到回报的感觉。
年少的她,对他热烈地追逐,他却不知世上有这样一个女孩的存在。
三年前的她嫁他为妻,他却从没有回应过她滚烫的爱意,哪怕一次。
傅砚骁悄悄别过憔悴的脸,忍了又忍,才把泪意吞了回去。在审讯室时他已经很失态了,他不想再在他心爱的女人面前表现不堪一击的脆弱。
“总之你答不答应,我今晚都必须守着你。你要住酒店我跟你住酒店,你要睡天桥我跟你睡天桥。”梁歌儿固执起来,那是十个傅砚骁都干不过。
傅砚骁听言,苍白的俊靥微微涨红,心跳剧烈。
虽然他不想往自己脸上贴金,但听上去……确实有种夫唱妇随的感觉。
“那……今晚打扰了。”男人嗓音低哑。
“行了行了,你对我什么过分的事没做过?别假客气了,走吧。”
梁歌儿的心跳也在莫名地加速,像是怕傅砚骁也会听见一样,她快步率先往前走。
男人喉结滚了滚,唇角轻勾,像身体里揣了个小媳妇,老老实实跟在她身后。
*
林溯受伤后,梁歌儿的别墅就没别人了,空荡荡的,甚至走进去的时候让人浑身发冷。
傅砚骁走了进来,从不曾对多余的事物有过关注的他,竟然像个好奇心爆棚的孩子,眼神飘来飘去,闪烁着兴奋的光泽,每一处梁歌儿生活过的痕迹都不放过。
这可是他第一次进入梁歌儿的家啊,他以前卑微的只能在门外淋雨啊。
此时此刻,他有生以来头一回产生了虚荣心,他突然想给霍如熙那货拍下来发过去。
谁说只有你能来,看,老子也进来了!
“傅砚骁,你在到处看什么?”
梁歌儿诧异地瞥着他,“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眼神,很像做贼。”
“抱歉。”傅砚骁连忙收回目光,觉得自己又失态了。
“除了二楼左侧最后一个房间不能进,其他的你随便选随便住,厨房冰箱里有一些阿溯留下的食材,想吃的话自己做吧,我这儿没厨子。”梁歌儿淡淡地说着,转身往楼上走。
“为什么那个房间不能进?”傅砚骁傻乎乎地问。
“因为那是我的卧室。”
梁歌儿忽地驻足,似笑非笑地回眸瞅着他,“你放心,我没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也没什么忘不掉的旧人,你要想进我卧室参观参观,现在也可以。”
她鬼使神差地,就又开始阴阳怪气了。
想起那些直到现在还被他好好珍藏在书房的,某些人的旧照片,她的心又传来避无可避的痛楚。
就是因为,还在意,所以才忍不住挂在嘴边,带着机会就要恶心他一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