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荣乡党,这是尔朱荣起家的兵马,他手下的精锐士兵,基本上都是来自于秀荣。
所以尔朱荣对于秀荣乡党是十分客气的,他在晋阳的时候也接见了几个秀荣在晋阳的代表。
可是当一名老者见到尔朱荣的时候,就开始鼻涕眼泪横流。
如果是别人这么做,尔朱荣大概会让亲卫将老者拖下去,但既然是秀荣乡党,那总要展露一些温情。
尔朱荣扶起老人说道:
“老丈有什么委屈,告诉本将军就可以了!本将军定然为你做主!”
老者还是一个劲儿的哭,一直到了尔朱荣再次不耐烦起来的时候,老者这才说道:
“小老儿本是秀荣牧民,从将军的先祖公开始,就在尔朱家效力了。”
听到这里,尔朱荣的眉头舒展了一些,既然是秀荣老人,又是自己祖父的旧部,还是要做出优容的样子的。
老者继续说道:
“小老儿有三子,长子在大将军起兵的时候就随军出征,为将军的亲近骑兵。”
尔朱荣又询问了名字,他想起来这个士兵是他亲子选锋的,又讲起了几件旧事,更是让老者不停的流泪。
本来这件事到这里,算是一个天柱大将军垂爱下属,百姓拥戴大将军的美好画面。
可是老者又说道:“这可惜我那长子在对阵葛荣的时候战死了。”
听到这里,尔朱荣的脸色难看了一些。
消灭葛荣是大胜,但是尔朱荣也损失了一些精锐,老者的大儿子在那个时候牺牲了。
老者又说道:“我那二子在闻长子死讯后,也报名从军。”
听到这里,尔朱荣再次露出喜色,果然是功勋之家啊!
也难怪这个老人被推举到了自己的面前。
尔朱荣兴致勃勃的说道:“老丈,你的二子叫什么名字,本将军一定会好好提携他。”
老者哭丧着脸说道:
“我那二子在虎牢关之战中战死了。”
这下子尔朱荣的心头像是压了一块石头,老者又说道:“官差又来我家,让我三子替兄从军,又命丧在雁门。”
听到这里,尔朱荣的心也动了一下。
一将功成万骨枯,为将者的一个命令,可以决定无数士兵的生死,在这种时候是必须要下决断的。
但是这些损失,其实也只是一个数字罢了,当老者站在尔朱荣面前的时候,报出他家族的遭遇后,那种直面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尔朱荣身后的众将也变了脸色。
可是老人的三个儿子都为了尔朱荣出生入死,此时如果驱赶老者,又显得尔朱荣太过于刻薄寡恩。
尔朱荣心中不舒服,但还是说道:“老丈的三个儿子都为国捐躯,你就在晋阳养老吧,传本将军的命令,在晋阳设立养济院,收养子弟为国捐躯的孤寡老人。”
众人齐呼尔朱荣的仁政,老者也感动到热泪盈眶,本来这事情也就是个感人的结局。
但是老者却跪下来说道:
“大将军,小老儿这条贱命也活不了多久了,只是邻里多随大将军出征,当年出兵的时候大将军说是轮戍,可以让子弟们归乡吗?”
这句话说完,尔朱荣的脸色也变了。
北魏的兵制,算是部落兵和募兵制的结合。
其实尔朱荣的骑兵,已经和苏泽实行的府兵制差不多了,他们本来是秀荣地区的牧民和农民,平日里就是放牧耕种,农闲的时候跟着尔朱荣训练,打仗的时候集结起来就是尔朱荣的精兵。
尔朱荣当年也确实当着士兵们的面许诺,打了胜仗就可以衣锦还乡。
可是随着仗越打越多,越打越大,这七千秀荣骑兵被尔朱荣带着南征北战,战死了不少,更重要的就是轮流上战场的承诺无法兑现了。
原因也很简单,这些都是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精锐,怎么能放回乡里呢?
前线兵力不足怎么办?
就算尔朱荣也吸引了一部分六镇兵,补充到他的队伍中。
但新兵刚入伍,肯定达不到他的要求,只能是老兵当骨干继续干。
结果就是商定的归期迟迟不到,只能再苦一苦士兵,骂名天柱大将军来担。
放归这些士兵是肯定不可能的,这可是动摇尔朱荣军队根基的事情。
尔朱荣脸色一沉说道:
“此乃军国大事,老丈勿要多言,来人啊,扶老丈下去休息。”
等到将老者送下去后,尔朱荣又开始头疼起来。
苏泽进军雁门,当真是打到了尔朱荣的七寸上。
秀荣守不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