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同样的逻辑下,任何阻挡萧衍成佛的行为,都是不行的。
他的儿子要求见自己,要求他整顿吏治,除掉帮他搞钱办法会的朱异,萧衍就不见这个儿子。
群臣如果进谏,让萧衍不要办劳民伤财的无遮法会,萧衍就会愤怒的将官员贬谪出建康。
嘉奖陈庆之,就是肯定自己的功绩,就是为了接下来的无遮大会造势。
更何况在这一次无遮大会上,萧衍还有一个更宏大的机会,一个能积攒天量功德的计划!
所以才有了今日建康城外的丧事喜办。
看着城内欢腾的人群,辩机也有些沉默,当功德了成了一笔买卖,一笔为了来世享福的买卖,那佛法的意义就已经被扭曲了。
而那个扭曲佛法的人,又是整个帝国的最高统治者,这又会造成什么样的灾难?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晴朗的天气突然开始下雨。
南方的春雨并不恼人,反而如同一道烟罩,给远方的景色罩上了一层朦胧的美感。
远处的寺院传来钟声,悠扬的梵唱从城内外传来。
辩机突然想到了苏郡公曾经做过的一诗,“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
四月,尔朱荣领兵来到了玉璧城下。
这一次,尔朱荣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不仅仅带来了他的精锐重骑,还从各地搜罗工匠,带来了一支专业化的攻城队伍。
这是当年尔朱荣在汲郡的时候吸取的教训,具甲骑兵再厉害,也不能用来攻城,专业的事情还是要让专业的兵种来。
但是当他麾下的攻城专家们仔细查看了玉璧城的城防后,告诉了尔朱荣一个糟糕的消息。
“什么,此城攻不下来?”
尔朱荣怒视这些工匠,工匠们虽然恐惧,但是依然向尔朱荣如实禀告。
“回天柱大将军,此玉璧城的城墙高大,又建造在台城之上,士兵想要攀登上城墙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就是台地,也就是“塬”这种地形的可怕之处了。
这些建造在台地上的要塞,那陡峭的台地边缘就是天然的城墙,玉璧城就建造在一整个台地上,攻城的部队光是爬上台地就已经非常困难了,等到爬上去后再爬上城墙,那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尔朱荣又问道:
“从水上攻击呢?”
玉璧城三面是台地,一面靠着汾水。
汾水的上游就在并州,尔朱荣的随军军械物资,就是从汾水运输过来的,尔朱荣很自然的想到了从水上攻城的方法。
工匠们依然摇头说道:
“此城靠近汾水的山壁陡峭,城内也造了床弩防御,等闲小船无法靠近。”
工匠们小心翼翼的看向尔朱荣,见到尔朱荣没有动怒,这才慌不迭的告退。
他又看向帐内的众将。
在场最多的,就是那些个“尔朱们”。
除了尔朱兆守卫雁门之外,尔朱家还有尔朱天光、尔朱世隆,尔朱度律。
其中尔朱天光的职位是骠骑将军,加散骑常侍,改封广宗郡公,增邑一千户,又是掌管宫卫的左卫将军。
尔朱世隆车骑将军、兼领军,俄授左光禄大夫、兼尚书右仆射。
这还是尔朱世隆在洛阳吃了败仗,被尔朱荣责罚的情况下的官职。
尔朱度律的职位则散骑常侍、右卫将军,左光禄大夫,兼京畿大都督。
京畿大都督掌管京畿地区的兵权,也是尔朱家的核心。
可这么几个“尔朱们”面面相觑,也提不出什么好的意见。
除了这几个尔朱们,尔朱荣麾下还有侍中,乐陵郡开国公朱瑞,不过他是主管后勤的官员,基本上不参与决策。
叱列延庆是尔朱世隆的姐夫,也是尔朱家的亲戚,叱列延庆的职位是恒州刺史,但是此时的恒州在苏泽手里,所以他这个恒州刺史算是虚职,他的主要工作还是尔朱荣的亲卫统领。
接下来就是贺拔兄弟了,其中兄弟三人中,职位最高的贺拔胜,现在是真定县开国公,散骑常侍、征北将军、金紫光禄大夫、武卫将军。
而贺拔兄弟中的贺拔岳,职位是安北将军、光禄大夫、武卫将军,赐爵樊城乡男。
贺拔岳的爵位没有开国字样是虚封,和上述实封的尔朱氏核心成员区别很大。
就这么点可怜的爵位,前阵子还因为出征定州失利,被尔朱荣给免了。
从这个人事上,就可以看出“尔朱们”在尔朱荣集团中的地位,是那些非“尔朱们”远远无法企及的。
但是此时尔朱荣也感受到了苦果,几个位高权重的尔朱们都提不出什么有效的意见,而那些非尔朱们,要么因为职位太低没办法言,要么干脆就不想进策,整个大帐内就这样尬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