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莫说这些丧气话。”
宇文泰又劝道:
“兵法有云,未谋胜先算败,兄长也要为了战败做打算啊。”
“我听说那刘贵是怀朔高欢的旧友,高欢投奔尔朱荣后,就是刘贵多次在尔朱荣面前进言,尔朱荣才重用的高欢。”
“我们宇文家和高欢有旧,和刘贵联络一下,日后也多一条路,不好吗?”
宇文洛生却有些生气,他站起来说道:
“当年父兄南下的时候,不是陛下收留,也没有我们宇文家的今天。”
“如果我做出如此不忠不义的行为,那日后如何去见父兄?”
宇文泰听宇文洛生提到了父兄,又忍不住说道:
“当日父兄之死,也是鲜于修礼和陛下相争才造成的。”
宇文洛生说道:
“别说了!身死事小,失节事大,陛下以国士待我,我也以死报之!”
宇文泰长叹一声,又说道:
“兄长,我并非认为陛下必败,只是这大争之世,龙蛇并起,谁是真龙犹未可知,我们没必要将家族都押在这里啊!”
宇文洛生说道:
“若是你要投尔朱荣,你自去罢了!”
宇文泰也不好再劝,只好离开宇文洛生的密室。
宇文泰忍不住想道,如果是父亲宇文肱在这里,恐怕就不会在葛荣一根绳上吊死。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材高大的孩童从院子里出来,手里拿着短弓正在追着一只鸟。
“阿护!”
“叔父!”
这个孩童是宇文泰战死兄长宇文颢的儿子宇文护,现在才十四岁,正是最调皮捣蛋的时候。
其实宇文泰和宇文护虽然差了辈分,但实际上也只差了五岁。
乱世之中,孩童都比较早熟,更不用说六镇男儿了。
“阿护你知道陛下招待使者的礼宾馆吧?”
宇文护也被扣做人质留在邺城,平日里经常带着其他勋贵家的孩子在邺城瞎逛,是远近闻名的孩子王,对于邺城了如指掌。
他猛的点头,宇文泰说道:
“我有一封信,你去礼宾馆交给一位名叫刘贵的贵人,最多人求见的那位就是,你把信给他就行了。”
宇文护连连点头,很开心的接下了这个任务。
——
陈庆之攻克荥阳和函谷关的消息传到洛阳,再次引了洛阳的大地震。
主持朝政的奚毅见到了落败归来的尔朱世隆,看到他丢盔弃甲的狼狈样,想要责骂却说不出话来。
当然,奚毅没办法责罚尔朱世隆,也是因为他在尔朱荣集团中的地位比较尴尬。
如果是元天穆在,恐怕直接就对着尔朱世隆执行国家和尔朱家法了。
尔朱荣对于元天穆非常尊重,也要求子侄兄弟如同对待他本人一样对待元天穆。
而元天穆的政治能力和个人修养,也让尔朱家的人都将他视作族中长辈,也甘愿被他责罚。
但是奚毅就不行了。
他虽然是尔朱荣的表弟,但是尔朱荣对他的态度也一般,让他留守洛阳,也是看中他在洛阳的人脉和关系。
所以尔朱世隆向奚毅请罪,心中未必就有认罪的想法。
而奚毅如果真的责罚了尔朱世隆,尔朱世隆这种桀骜的尔朱家子弟岂是能乖乖认罚的?到时候真的闹开来,丢脸的肯定是奚毅。
所以奚毅也只能象征性的嘴上责罚了尔朱世隆两句,接着他就只能匆忙进宫,向新皇帝元子攸报告这件事。
见到奚毅来了,元子攸非常的热情,自从河阴之变以来,群臣都畏惧尔朱荣的威势,不敢求见元子攸。
唯有奚毅经常求见皇帝,也对元子攸非常的亲善。
本来元子攸也有拉拢奚毅的心思,但是在河阴之变中也被尔朱荣给搞怕了,不敢轻易和奚毅接触。
谁知道奚毅开口就说出了一个让元子攸震惊的消息。
“陛下,虎牢关失守!”
但是元子攸很快冷静了下来,他意识到了这是一次机会,一次脱离尔朱荣彻底掌控的机会。
他立刻站起来说道:
“朕要离开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