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算附和了两句,元子攸虽然年少但是心思深沉,苏泽和李崇一家都关系匪浅,知道自己失言,于是岔开话题说道:
“朝堂准备重设肆州,以后将军尉庆宾出任肆州刺史,并将秀容川的一部分划归肆州。”
听到这个消息,苏算立刻明白,这是朝廷忌惮尔朱荣,要削弱他的势力了。
肆州,是拓跋焘时期所置的州,领永安郡、秀容郡、雁门郡,治所在九原(山西忻州)。
后来尔朱家世封秀容川,再加上恒州和并州的扩张,朝堂暂时撤了肆州,将肆州的地盘划给了恒州和并州。
如今朝堂要重新设立肆州,这就是看到并州刺史元天穆和尔朱荣走的太近,要削弱尔朱荣在整个山西地区的控制力。
元子攸忧虑的说道:
“尉庆宾早年就和尔朱荣有旧怨,朝堂这么做也太明显了。”
元子攸也很矛盾,作为宗王,他不反对限制尔朱荣。
但是作为小皇帝的党羽,尔朱荣算是可以依靠的外戚势力,朝堂对尔朱荣动手,其实就是针对小皇帝。
苏算心中冷笑,任何朝代的末期都是这样,政治斗争如火如荼,但是在绝对实力面前,阴谋诡计又有什么用?
重设肆州又怎么样,尉庆宾虽然也是鲜卑甲姓八姓之一,曾经做过尚书仆射,但是他拿什么去上任肆州?
只能说尔朱荣先和元乂,后和小皇帝走得太近,这都极大的刺激了胡太后。
相比之下,娶了陈留公主的苏泽,反而在朝堂的各种攻击中隐身,得以好好的育。
元子攸又说起了朝堂的秘闻:
“北海王从华州返回朝堂没几日,又在宫中活动,想要外任彭城。”
北海王元颢被于谨从华州赶回了洛阳,估计是如今洛阳开销花费太大,他在华州又没捞到太多的好处,所以又求着外任捞钱去了。
元子攸愤愤的说道:
“他走通了中书令郑俨的路子,不就应该就能拟旨外任徐州刺史了。”
北海王身为宗王,却和太后身边的佞臣勾结,这自然让元子攸厌恶。
元子攸说完了最近自己搜集的情报,他向苏算问道:
“你家将军对朝局什么态度?”
这些日子,都是苏算在白嫖元子攸,这家伙却和狐狸一样什么都没有出。
衣带诏这件事,小皇帝还是更倾向于自己的岳父尔朱荣,毕竟并州距离洛阳更近,小皇帝幻想只要尔朱荣带兵入洛,他就能够驱逐奸佞执政了。
但是元子攸却觉得朝堂对尔朱荣的忌惮,也不全是胡太后针对尔朱荣。
擅自吞并南秀容,蓄养这么多的甲士,是头猪都觉得尔朱家早就心怀不轨了。
恰恰是并州距离洛阳太近了,若是真的让尔朱荣得势,那才是势大难制。
而且比起高调的尔朱荣,默默育的苏泽在洛阳禁军中有影响力,关西之地也有本钱。
但还是同样的问题,元子攸也无法确保苏泽的忠诚。
苏算掏出一封信递给元子攸说道:
“这些禁军军官,都是当日我家主上在洛阳结交的,其中一些人已经是禁军武官了,他们对陛下都是忠心的。”
元子攸拆开信,看到区区十个名字后有些失望。
这些人动宫廷政变远远不够,但是看到其中几个熟悉的名字,他们也能让小皇帝的日子好一点。
收下名单,元子攸站起来,他已经决定在苏泽吐出来更多之前,绝对不再向苏算吐露任何情报。
送走了元子攸,其实这些消息,早就通过元子攸身边的苏顺(【见风使舵的内侍】)递交给苏泽了。
但是维持和元子攸的关系,也是苏泽给留后院下达的任务。
苏算站起来,如今洛阳的局势也风云涌动,朝堂上这般虫豸是觉得前线还不够乱的。
苏算从龙华寺出来,正准备返回留后院,突然又看到了一队锦衣使者沿着铜驼大街出城而去。
不用说,这又是朝堂派往恒州的使者。
算算日子,这已经是近十日内,朝堂派往恒州的第三波使者了。
河间王元琛不停的弹劾领兵平叛的大都督元深,朝堂的军队才到恒州,胡太后就开始催促元深立刻动兵平叛。
仿佛只要大都督元深在冬季之前起进攻,一切就能好起来一样。
但是在苏算这种局外人看来,如此混乱的朝局,胡太后还要瞎指挥,能好起来才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