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做父子!”
父子二人慷慨激昂,只觉得豪气满溢,胡季犛提了剑,与长子一起大踏步入后宫中,刚入后宫,迎面便遇到他的妻,妻一身华贵袍服,身后跟着一大群妃嫔内侍,平日里总一丝不苟的模样,此时头却已然乱了。
见了胡季犛和儿子,她眼前一亮,带着妃嫔们赶紧迎了上来,问道:“陛下,外头,外头怎么听到有人在打宫城?”
“战事,战事如何了?”
胡季犛不说话,忽然伸手一剑,捅在妻的腹部,而后在妻不敢相信的眼神中,缓缓将剑抽出。
“……你先去罢。为夫,一会就来。”
胡季犛道。
那女人原来脸上还带着不敢置信的怨恨神色,但当胡季犛说出这话之后,竟也是明白了,旋即就认命的闭上了眼睛。目睹了这一刻的妃嫔们都呆住了,直到胡季犛又挥手一剑,砍死了一位妃嫔之后,这些妃嫔们这才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
“来人啊……陛下,陛下疯了!”
一时之间,逃窜和惨叫四起。
胡季犛四处砍杀着这些妃嫔,胡澄则给胡季犛封锁着通路。他们很快就将这些妃嫔给杀光了。然后,又一个宫一个宫的去斩杀其他胡家的女眷妃嫔。
胡季犛杀的非常果断,因为这是为了让他胡家人莫遭耻辱。
等到杀的差不多了,整座宫城也开始燃起了熊熊的大火,胡季犛终于开始准备自刎了。他和胡澄选择了平日里会见群臣的大殿,要在这座大殿里,以大虞朝皇帝的身份高贵的死去。
“父亲,儿子,先行一步了!”胡澄将满是血渍的长剑横在脖颈上,一旋身,长剑即将划破脖颈。
“澄儿,等等……”胡季犛却一个箭步上前,将胡澄手上的剑给夺了下来。
“父亲?”胡澄一脸懵逼。
“……为父,忽然觉得……你方才所说的似乎也有道理。”胡季犛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保住性命,至少还能留住我胡氏一点香火……”
“为父和你要是死了,日后祖宗无人祭祀,这可怎么办……”
“为父死则死矣,却不好连累的祖宗无人祭祀……”
“况且,这大明是天朝上邦,该也不会赶尽杀绝……”
胡季犛絮絮叨叨的说着,眼神已经不复方才的坚定。刚刚,他亲眼杀了一众妃嫔,一开始时热血上头还没有感觉,但越杀,心里却越是恐惧。
那些妃嫔,死时是那么痛苦,自己一会,也要如他们那般一样……
胡季犛,怂了……
……
“殿下是如何断定胡季犛不敢寻死?”沐英有些好奇的问道。
“呵呵。胡家累世富贵,胡季犛虽权欲熏天,但,却不是从底层起来的人物。”朱肃笑着向沐英解释道。
“生在富贵窝里的人,没有那股狠劲儿。最关键的是……”朱肃露出神秘的样子,凑近沐英的耳朵。
“历史上,他全家被擒到应天了。”
沐英也是知道他穿越者内情的,告诉他此事倒是无妨。
“哦!”沐英恍然大悟。
历史上被擒去了应天,那么,基本可以说明,这胡季犛确实是不敢死了。
安南之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擒去应天,一路上更是有数千里之遥。真的要死,胡季犛在路上有一万次寻死自裁的机会。
这都没死,那就可以说明,这位胆子大到敢称帝的安南贼子,确实是没有胆量自尽的。
……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安南宫城的城门就被打开了,在一片烈火的背景中,胡季犛和他的儿子胡苍自缚双手,从宫城里走了出来。沐英和朱肃连忙叫人进入宫城,灭火、同时掌控宫城的方方面面,另外将里面的人全都清理出来。
数个时辰之后,升龙城里的乱象渐渐平息,一切开始尘埃落定,宫城里的俘虏也全都清理了出来。
“胡家的人呢?”朱肃皱了皱眉头,看着眼前这一堆俘虏。
“这……殿下。”负责压制宫城的狄猛有些欲言又止,看了看那边的胡季犛,将宫城里看到问到的事全都告诉了朱肃。
“……全都被胡季犛父子杀了?”朱肃一怔,转头看了看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的胡季犛,以及仍对自己的父亲一脸不忿的胡澄,目瞪口呆。
“……够狠,是个狠人。”
朱肃道。只是,心中对胡季犛更加不屑了几分:
就这点水平,还敢来撩拨大明的虎须?
呵。
不过,胡季犛已经不再是重点了。蓝玉、李文忠也已经做完了压制城内的事,曹渊、阮越等人也带着剩下的兵马陆续入城,朱肃开始,施为起收复安南的最后步骤来。
先是,将安南升龙城,“归还”给曹渊、阮越等人统领的安南本土势力,嘱咐他们寻找陈氏后裔,承继安南江山。
明军则开始做势退却。
当然都只是做势,做个样子而已。不过这其中倒是生了些有意思的弦外之音,许多人自称是陈朝后嗣,寻到了曹渊和阮越,其中包括一个叫做陈頠的男子,以及他的儿子陈季扩。
但大明天兵在侧,且无人能证明他们的身份,于是现在还活着的陈朝遗臣,包括胡季犛在内的一些被俘的遗臣,就开始辨认这些陈氏后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