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镇抚司大堂里灯火通明,房梁上吊着灯,房角上坐着灯,大案上摆着灯,两个大火盆在屋子中间熊熊烧着。
天黑了,宫里依旧没有消息传来,南镇抚司几个千户就像是受夹板气的小媳妇,不敢放人,也不敢得罪那些清流,茶水点心小心伺候着,又担心饿着那些清流,忙叫伙房热了一锅冰糖莲子羹,现在正一人一碗在那里喝着。
一阵子,孔庆祥、孔小二和清流们碗里的羹汤都见了底了,一群人一边擦着手,一边望向坐在大案前椅子上的李虎。
一群人就这么看着李虎吃东西,谁也不敢吭声,因此李虎嚼莲子喝冰糖汤的声音也格外大。
孔庆祥一脸钦佩的望着李虎,这才是真正的大将风范,只见李虎用勺一点一点地舀着送进嘴里。
过了好一阵子,李虎一口喝完了剩下的汤,接过王大牛递来的面巾擦了擦嘴,心中吐槽:不好吃。跟林妹妹熬的莲子羹比起来差太多了,就是琥珀熬的也比这强,要不是确实饿了,他才不吃呢!
孔庆祥招呼番子把碗都收了,走到李虎身边,低声问道:“这天都黑了,还能找到吗?”
李虎没有看他,只是把目光望向厚厚的棉布门帘,那双深邃的眼好像透过帘子也能看见屋外的景象,半晌才吐出两个字:“来了。”
这话虽轻,却清晰地钻进每个人的耳中。
所有的目光都望向了那道门,屋里只剩下了银霜碳燃烧时偶尔出的噼啪声。
终于一个红袍官员忍不住站了起来,走到门边掀开厚厚的棉布门帘。
一阵寒风立刻将好些雪花吹了进来。
众人都被吹得一哆嗦,望向昏昏暗暗的门外纷纷扬扬的大雪。
那红袍官员刚想放下门帘,猛地愣在那里!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两盏灯笼引着一顶暖轿,从院门进来了!
“真、真有。”那红袍官员结巴起来。
几乎是同时,孔小二和清流们同时站了起来。
轿子在石阶下停住了,轿杆一倾,走出来的竟然是四皇子!
李虎也站了起来。
不等众人迎出去,四皇子便大步走了进来。
四皇子站在堂中:“佛祖保佑!衍圣公的亲笔信找到了!”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
清流们围了上去。
四皇子举起那封信:“请看,这信封的封口完好无损,足以证明没有人看过这封信。”
一个红袍老者:“封口确实未动,老臣可以作证。”
四皇子又望向李虎:“忠勇伯。”
李虎走了过去,瞄了一眼:“确实未动。”
四皇子:“那就好。孔千户,你打开这封信,看看是不是衍圣公的亲笔信!”
孔庆祥接过,信封上写着“亲交四殿下密启”,拆开封口展看,看不数行,他惊疑了,愣在那里,望着四皇子。
四皇子假装一惊,急问:“怎么,这不是衍圣公的亲笔信?”
清流们都惊疑地望着孔庆祥。
孔庆祥张了张嘴,半晌才说出话来:“字迹不假,只是这信中的内容算了,还是伯爷您来说吧。”说着将那封信递给李虎。
四皇子:“忠勇伯,字迹不是新的吧?”
李虎仔细看了看,字迹确实不是新的,只是这信的内容,也太露骨了,衍圣公再没有底线,也不应该如此谄媚!这时他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下意识就想在大拇指上沾上口水去搓一搓信笺。好在他控制住了好奇心,这要是坏了皇帝的方略,被穿小鞋都是小的。
四皇子:“忠勇伯?”
李虎回过神来:“嗯。”接着晃了晃手中信,“字迹不是新的。”
一个红袍官员忍不住了:“衍圣公的信中到底写了什么?”众清流纷纷嚷了起来。
四皇子也说话了:“还请忠勇伯给大家伙念一念,或者说一下大体的意思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