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月,白鸿志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这时的他穿着一件蓝色粗布长褂,脚蹬平底黑色布鞋,静静地站在书案前,大概是病痛的折磨,消瘦了很多,他的左眼上戴了眼罩,那只右眼这时因为面颊瘦了,就显得很大了。
好一阵子,白鸿志回过神来,望向书案上卷成一卷的帛卷。
展开帛卷,仔细看去,正是河南省的民用舆图。
白鸿志拿起笔,在墨池里掭了掭,然后在舆图上画了几个圈。
若是河南巡抚看见了,一定会大吃一惊,白鸿志圈注的地方都是被黄河水冲垮的地段。
这时,老年管事兴冲冲走了进来,向白鸿志请了个安,接着将一封信双手递给白鸿志:“孙少爷,青龙堂主的信,查到杨启隆的消息了,人应该就在京城。”
白鸿志搁下笔,然后接过那封信。
老年管事压抑住兴奋,白莲教中没人见过朱家的人,都是白莲教主与一个叫杨启隆的人联系,只要找到这个杨启隆,就能找到朱家的人。
看罢信,白鸿志抬起了头默默地想着,想了片刻将那封信又递给了老年管事。
老年管事一愣:“孙少爷”
白鸿志坐下了,说道:“慢慢查吧,以后或许有用的着的地方。”
老年管事听了,又在心中将李虎千刀万剐了一遍,因为他,所有的谋划都被毁了!
白鸿志:“派人去河南盯着那些决堤口,看看他们都是用的什么料。”说着将那份舆图往前一推。
“是。”
老年管事将舆图小心翼翼地折好,一边笑着说道:“那帮贪官心黑着呢。我估计,除了开封一段,其他地方一准瞎对付,什么碎石头滥草包,一泡尿就能冲出一个窟窿。明年决堤,又能捞一笔。”
白鸿志突然想起:“才刚我听见前门大街上放鞭炮,怎么回事?”
老年管事犹豫了一下,答道:“朝廷打了胜仗。”
白鸿志又问道:“哪里?”
老年管事转了话题:“这场龙吸水好啊!两淮盐课更乱了,咱们也能从中分一杯羹了。”
白鸿志右眼紧盯着他:“说!”
老年管事叹了一口气:“是李虎。”
白鸿志一惊:“他?他不是在军营。”说到这里,他反应过来了,他们都被骗了。
老年管事:“李虎去了榆林。率领地方军击败了正白旗和伊克昭盟联军”
白鸿志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尖厉。
老年管事被他这可怕的笑声惊住了。
笑声终于停止了,白鸿志:“好手段好手段!说,狗皇帝如何封赏李虎的?”
老年管事咽了口唾沫:“。特简京营副将”
白鸿志右眼红了,一只手伸过去摸案头边的那个茶碗。
“孙少爷!”老年管事及时端走了茶碗。
白鸿志怔了,胸脯一起一伏地,过了好一阵子,他才调匀了呼吸,说道:“好好好,就让他暂且再猖狂些时日。”
老年管事放下茶碗:“总会有机会的。”
白鸿志眼光一闪:“找个机会与忠顺王那边接触接触。”
老年管事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一名劲装汉子满头是汗闯了进来。
白鸿志吃惊地抬起了头。
老年管事眉一拧,正要火。
那汉子喘着气:“右、右护法死了”
白鸿志和老年管事都是一惊。
那汉子:“是江南甄家。甄应嘉的长子甄頫不知从哪得知了消息,带着体仁院的护卫在六合伏击了返回安徽的右护法一行。”
一阵沉默之后,老年管事开口了:“总坛那边一定出事了。”
白鸿志点了点头,算上右护法,总坛已有三名高层遇害,还都是死在各地官府手中。
一定是总坛那边出了叛徒,而且身份地位很高!
白鸿志突然想起了,对那汉子道:“你即刻动身,务必在三天内把这个消息告诉青龙堂主,请他千万要小心,最好暂时不要与总坛联系。”
那汉子:“是!”转身大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