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之后,太原府大南门外。
朱棡身边只带着百余护卫,然后就是辖下各县、乡的里正。
他办土豆宴的事,直接跳过了所有县衙,没有让他们掺和。
对此无论是太原府,还是下面各县的县令都颇有微词。
尤其是朱棡推广所谓新粮种一事,几乎都当做热闹来看。
说的那么玄乎,亩产八百到一千斤的玉米?还有三千斤的土豆?
尤其是那番薯,能产三千到五千斤?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嘛!
要真有这种粮食,这天下还有饿死的人吗?
“这晋王爷怕不是得了失心疯了,这是想立地成圣?”
太谷县令陈亚冷笑。
他并不算是什么坏人。
他是洪武三年的举人,候缺补的太谷县县令。
太谷县虽是个穷县,但陈亚上任之后也算一心为民,做出了不少政绩。
他也想带着百姓脱离穷苦日子,但人嘛,总是很难接受自己认知以外的事情。
自从听说晋王在搞什么新粮种的种植,居然还用昂贵的琉璃,在太谷县的皇庄内搭出了个什么大棚,说能在冬日种出菜来的时候。
他就觉得晋王一定是疯了。
尤其是今天,更是带着数百人浩浩荡荡的跑来太谷皇庄,要看新粮食收获。
我的亲亲王爷哟,现在可是寒冬封天,地都冻的硬邦邦的,能种出菜来?
那和地里能种出金子来有什么区别?
其他县令听到这种事,唯恐避之不及。
他晋王爷丢人,自己可不想陪着。
万一将来史官在县志上记上这么一笔:
“建文二年元月,晋王与x县县令,于冬日之地欲取菜而食,遭县民嘲讽……”
娘耶,到时候可真是要出个大名,遗臭万年了。
但陈亚却又不得不来。
晋王来了太谷县,他身为县令能不去出城迎接,并一路随行?
陈亚叹口气,连辞官的心都有了。
看着远处浩浩荡荡走来的一群人,陈亚强撑笑脸迎了上去:“臣,太谷县令陈亚,见过晋王!”
朱棡笑着点点头:“陈亚,孤知道你,这些年你在任上做的不错,今日‘土豆宴’之后,许是你还能官升三级。”
“臣谢王爷吉言。”
然而陈亚的脸上却看不到丝毫喜色,唯有满满的苦涩。
看陈亚的脸色,朱棡就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不过也无所谓了,这些日子他被人笑的还少吗?
民间甚至都传出他‘土豆王爷’的外号。
但与能获得的好处相比,他叫这土豆王爷又如何?
说不定千年之后,还是一桩美谈。
“既然来了,就跟着一起去看看吧。”
“是,臣遵旨。”
皇庄并不在县里,而是在离县城十多里外的一处庄子。
等到了皇庄已经快要正午,隐隐能看到整个庄子后面透着反光。
陈亚大奇:“王爷,那是何物?”
朱棡瞥他一眼:“陈县令啊,皇庄虽不归你管,那任下的事,还是要多操一些心的。”
“是,是,王爷教训的是,臣铭记于心。”
“前些日子不是刚下了一场大雪吗?这是刚刚清理了琉璃棚顶的积雪后,反射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