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牢房里头花白的男人被绑着坐在一张板凳上,后背则靠着一根木桩。
对面季通和崔放坐在两张梨花木扶手椅中,边上还有一个文书提笔坐于案后。
“姓名。”崔放低声问。
“小民姓邹,名蔷,蔷薇蔷。”
“可知我等为何捉你啊?”
“嗯。”那男人点了点头。
崔放眯着眼,轻声问,“你知道?”
“小民从害了第一个人开始,便知早就有这一天了。”邹蔷抬起头,双目却失去了焦点,陷入了迷茫。
“知错而犯,罪加一等。你认吗?”
邹蔷痴痴地笑着,“一个人是杀,几个人也是杀。有什么区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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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通皱着眉看着怪异的犯人,他莫名地感受到了一丝冷意。而边上炭盆里火焰正旺,烙铁通红告诉季通这间屋子不该冷。
“说说为何犯案吧。”崔放叹了口气。
“我能先说第二个吗?”
“说!”崔放瞪着邹蔷。
“那日我贩货过吉阳桥,牛家庄赶出来一个半大小子,我见他哭得可怜。就递了块糕饼给他。”说到这里邹蔷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那孩子太可怜了,家里哥哥死了,嫂嫂占了屋产,妹妹送进了韩老爷府里当丫鬟。他要跟我学做货郎。那孩子是读过书的,说要跟我学认字,边贩货边读书。可惜他长得不是我喜欢的,我就框他去河边说话,捏着他的脖子溺死了。剥了他的衣服,趁着黑天挂到了他那嫂嫂家门口。”
听到这里崔放坐直了身子,“你是说,牛家叔嫂自杀都是你做的?”
邹蔷抱着被绑着腕子的手蹭蹭脸,“那孩子嫂嫂不是我干的。是那孩子自己干的。”
听到这季通浑身毛,这人已经入了邪了。“邹蔷,看着我。”
季通从椅子上站起来,胸口那獬豸的画像正对着邹蔷。“那孩子已经死了怎么能害他嫂嫂呢?”
邹蔷先是笑着看了看季通,然后闭上眼睛蜷缩身体往侧边躲着,“我又怎么知晓,我是做梦那孩子自己说的。他嫂嫂的死不关我的事。”
崔放感觉季通的行动有些怪异,但并未阻拦。忽然想到不该让犯人牵着鼻子走,“你第一次在清水路,是怎么害得余家小四?”
听到清水路,听到余家小四。邹蔷好像回到了两年前,那是一个黄昏,他贩货后背着扁担往回走。
一个少年站在树下蹦着想要用木枝把挂在树杈上的毽子挑下来。
好像回到了邹蔷小时候随着父亲在陆家做长工,那陆公子活泼的样貌。陆公子相中邹蔷做了伴读,而陆老爷以手脚不干净的名义将邹父与他逐出了陆家。自此再没人雇佣他们去修整园子。
“大概是稀罕那孩子标志吧。”邹蔷轻轻地叹了口气。
“什么时候现自己有断袖之癖的?”崔放冷冷地问。
“很小,未及冠的时候便知道自己与别个不同了。”邹蔷的声音很轻,低着头不敢看前方。
“你是怎么害得余小四。”崔放继续审问。
“我帮他从树上取下了毽子,可那毽子坏了。我让他跟我回芳草巷,他便跟着去了。我摸他,他不反抗。我撕他衣服的时候,他却反抗了。我就掐他,直到他晕了。完事后我很怕,用被子捂死了他。那天晚上很黑,我走了这么多年货,闭着眼睛都能走出清水路。我本来想把他丢到榆树林里去,但天太黑了,我竟然怕得认不出路。我就把他丢到了他家院子里头。我知道渔阳城里有玉眼,那道器肯定能照到我。甚至城隍的游神也饶不了我。但那天太黑了,我不知怎么你们竟然现在才抓我。我今早就有预感,我要被抓了,我想用剪刀戳死自己,可我还是害怕。你们抓的太晚了,我越害怕被抓,就越想弄,两年了,我用剪刀剥开了好几个孩子的肚皮,我想看看……我弄他们的时候是怎样的。”邹蔷颤抖着嘴唇,越说越迷茫,眼底泛着红光。
季通磅地一声拍在桌上,“邹蔷,老实看着我。你一个花匠怎么敢违宵禁,巡察怎么抓不到你!”
邹蔷看到那獬豸画像眼底的红光又不见了,用手腕盖住脸,“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这样……”他言语中带着哭腔。
季通手伸进官服的口袋里捏住杨暮客给他的玉符,“渔阳城祛浊阵法十二个时辰供应玉眼监察万物,你怎能逃过玉眼的监控,而你这一年多来犯案数起,无一不是如此,你一个花匠民户,怎么做到如此的?何人告诉你躲避玉眼监察的方法,何人告诉你巡察队伍的巡逻间隙。你行凶数起,又是否与陆家有关,是否报复陆家?”
牢房里似乎冷意一下消减许多。
崔放脑子忽然就清醒了过来,胃里一阵恶心。“你平日里喜欢去道观祈福,在那道观里见过什么人?”
邹蔷又回到了迷茫的状态,“神主庇佑万物,神主庇佑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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