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们有过选择吗?
大多楼里的姐妹,能熬到前面待客,便已经学会了认命。
何甄儿之所以心怀反骨,就是因为她只侍奉过的只有周呈兄弟两人。
摸索着漆黑的地道,何甄儿吸了吸鼻子,她闻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香味,却也不是常见的脂粉香。
对于各种胭脂熏香何甄儿都烂熟于心,这味道并不是自己身上的。
返回房中,何甄儿点燃烛火,四下打量寻找起来。
“你是在找我吗?”
唐朝朝坐在房梁上,何甄儿抬头才发觉对方竟然在自己头顶。
“您是白掌门,还是朝安公主?”
从房梁跳下落地未发出一丝声音,唐朝朝没回答对方,而是反问道。
“你想求个文书?”
“以前想要,现在怕是要了也没用了。”
唐朝朝上前抓起何甄儿的手腕。
“小毒而已,无需高明给你解药。”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何甄儿询问道。
“需要我做什么?”
“什么都不需要你去做,不过就是见你可怜。
游走在这些人之间,真是难为你了。”
“甄儿并不觉得自己可怜,与我同出的姐妹才可怜。
她们被家中卖去,从此命不由己。
若您心善,何不帮帮她们?
您位高权重,只要您一句话,我们便可脱离这苦海。”
何甄儿已经猜到了面前之人的身份。
“我会的,但她们离开了那里,又能去哪?
被人哄骗,至此半生凄凉,若是遇人不淑,骗光积蓄,再入这花场之中。”
救人也要救到底,济岭州府多少花楼,又有多少姑娘在其中受苦。
可从楼里出来的姑娘,为世俗所不容,出来也是被人轻贱。
江湖险恶,她们一个个带着不少财帛,又十分缺关爱,旁人稍微一哄骗,便会掏心掏肺。
这是唐朝朝不愿见到的。
十里八村,哪个若是娶了她们被人认出,脊梁骨都能被戳烂。
言语亦可如利剑般杀人。
何甄儿眼中含泪,用袖子擦着。
她也不知自己离开后要去哪里,好似能够做个姑子,便已经是善终。
天下之大,无容身之地,任人欺凌,还有比她们更卑贱的存在吗?
哪怕路边的乞儿,也要比她们自在。
何甄儿有一友,曾被客人打死在房中,只丢了百两银子给楼中,得一草席裹身丢入济岭山中。
她至今都不知对方葬在哪,她没机会问。
身为周呈小妾当中最好看的,自打来了这府邸,何甄儿便被禁足,仿佛院中盆里的一株花朵,在此生了根。
“难道这天底下就没有一处,能够让我等姐妹安身的地方。
我活的还有什么意思。”
“别哭了,我倒是知道一个世外之地,你们愿意去吗?
那里的人从不会看不起旁人。”
“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