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来个士兵,一个铜子没摸到,在腰带里搜出了继白藏着的一个玉镯。山娟给他的一对,他舍不得都当,就留了一个。那个上尉对着光看了半天水色。“小子,偷的吧?”
“不是。家里的。”
“就你家,有这个?”说着放进口袋。
“长官,这个真是家传的,你不能这样。”
“我先保管,待会儿报警察,查清楚了是你的自然给你。是偷来的,抓你坐牢。”
“长官,这样,玉镯子先放你这儿,你先放我走。我有急事。”
“呵呵,想跑?没门。”
“不。长官,我是湖南的,来广州投考黄埔军校。今天军校报名。你再不放我,就赶不上报名了。”
“就你,还投考军校。来,大伙看看。这德行。”说着转身出去。此时的继白确实不中看。衣裳褴褛,头凌乱,又被打的灰头土脸,嘴角泛着青紫,还挂着血迹。
范继白一个人关在一个小屋里,数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心急如焚。
他大声呼唤:“来人哪,来人,我要尿尿!”
一个兵士打开门:“臭小子,事情多!”
话音未落,继白一拳冲在他肚子上,瞬间跑出小屋,直奔大门口。那兵士追出来大呼。门口三个兵士闻讯一起扑过来。继白急于出去,拳脚齐飞,三个人挨了几下哎吆怪叫,居然一时拿他不下。门外刚好回来五个兵士,一看,吆喝,谁在这儿撒野。一拥而上扑翻继白。继白楞的拼命挣脱。兵士找来绳索腿脚捆了个结实。
这小子,还真野气!兵士把他扔到小屋,任他喊破嗓子也无人理睬。千里迢迢,历尽辛苦来到广州投靠军校,结果阴错阳差关在这个小屋里,真是造化弄人。眼看着窗外天色向晚,继白心如死灰,仰天长叹。
正在此时,有士兵进来,松开他脚上绳子,把他带到前面富丽堂皇的大厅里。只见两个男人坐在沙上。一个个头不高,一身干净的白色西服,头整洁,显得绅士又洋气。另一个着一身军装,魁伟高大,朴实但威严。那个上尉站在他们身后。
白色西装男子很诧异,继白居然被绑着,叫士兵赶快松了绑:“听说你砸破了小女的头?”一个年轻的女子头上缠着白纱布坐在旁边。
错过了报名时间,继白沮丧之极无精打采。他抬起头来礼貌道:“对不住先生,对不起小姐,在下一时之错。在此赔罪。在下理应赔偿损失。”
“这玉镯归还你。对不住,年轻人,扣押你这么久。”
范继白神色暗淡:“说什么也没用。错过报名时间了。”
“你真是来报考黄埔军校的?”
“嗯。我千里迢迢湖南来,在广州码头扛活一个月,就是来考黄埔军校。没想到几个果子,哎!错过了。这就是命?”说罢,狠狠一拍脑壳。
“年轻人。哈哈。命。嗯,是命。今天你闯到这儿,就是命。只要你符合报名条件,我保证给你一张报名表格,如何?”
“真的?”继白低垂的头昂起,竖直了萎顿的身体。
“真的。”他指着旁边的军官:“看见没,他就负责招生,他那皮包里就有报名表格。这样。我们饿了。顾队长,带他洗个脸。我们一起吃个便饭,边吃边聊,看你符不符合报名条件。”
回到餐桌上,白衣人举目一看,范继白焕然一新。挺拔的身躯,整齐的短,洁净的脸庞在灯下闪着青年人的青春光彩。
“嗯,严教官。你看看这小伙子身体怎样?”
穿军装的教官上下打量几眼:“身体够了,顾队长说,刚刚一个敢打八个。”
“报告长官,我当过兵!”继白挺起胸膛,朗声答道。
“奥,不错,有当兵的样子。”那军官点点头。
“来,坐下来,先吃饭。”
人逢喜事精神爽。刚刚还如霜打的茄子,现在恰如雨洗的春笋。范继白真的饿坏了,一天就吃了几个果子。这些饭粒儿都似长了腿,刚一入口,就撒开脚丫子,越过喉头,奔向肚子里去。这个月苦坏了。很久没见过白米饭了,还谈什么荤菜蔬菜。
“不急,小伙子,你慢点吃。”白衣人乐了。
继白不客气,既是富人之家,不在乎几碗米饭。他也不吃菜,三碗饭先倒到肚子里,填平一天来肚子的里凹下去的窟窿。在第四碗时,才跟着二位的节奏慢慢的吃菜下饭。仿佛这才开始吃饭。
“年轻人,你倒是不客气啊?”
奥,继白笑笑,略微的不好意思:“这种小事,恕在下不客气。”
“奥,小事?何为大事?”
“考入黄埔军校,矢志从军。跟随孙先生,拼杀疆场,扫荡各路军阀,扫荡旧中国的种种污秽,造就一个朗朗的新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