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扒了扒书生的衣服,恹恹地告诉他走错了方向,不要往县衙走,人家小姐的常驻刷新点是茶楼二楼的雅座。
就在书生摊子对面……所以不要怪他想歪嘛!
难道书生比较喜欢揭穿狐狸然后小姐心想这真是个好单纯好不做作的好汉子从而芳心大动引得小姐欢心……的戏码吗?
……
书生又默默走回茶楼门口,蹲下来把狐狸放下,对他说:“算了,你不要进去,以防被人当作害人的精怪所除。”
狐狸闷了一路,最后还是为自己的人品解释了一下:“我变作你的时候,同那小姐发乎情止乎礼,不会对小姐名节有碍。”
书生气白了的脸上这才微微松动,显出一点笑意,揉了揉狐狸的脑袋,进去了。
狐狸在茶馆外头打着转,老是觉得行人若有若无地在看他,好似每一双眼睛都是书生的监视探头,看他有没有乖乖呆在原地,真是毛骨悚然。
……
书生去得太久,狐狸正是生出一点点烦闷不安之感,忽然眼前一黑,被人套了麻袋。
奇也怪哉!他好歹是有道行的狐狸精,就算在幻境中被压制,欺负欺负平头老百姓和普通道士还是没问题的,怎么可能毫无知觉地被人近身套了麻袋!
……
这一厢,书生迈进茶楼,伙计好似认得他,不用开口便上前将他引至二楼一个包厢外。
书生犹豫了一会,方才那个送饭盒的小丫鬟从内推门出来,俏生生地笑了笑,引书生进门。
有这小丫头在就不算男女独处……书生脑中转过这个念头,就跟着进门了,进门后见里间与外间隔着一道屏风,屏风上映出一道袅娜的身影倚在榻上,手中团扇轻摇,想必就是县令小姐了,才又松了口气。
书生严肃一礼道:“之前在下与小姐往来,是在下得罪了。某一介乡野村夫,实在配不上小姐垂爱,今后请小姐当作与某从未相识过,当真抱歉。”
屏风内传来轻轻一声笑,小姐的声音低而带磁,既柔且美:“我又何曾与君相识过呢,来者既是君,我那意中人不知在何处?”
她已识破狐狸的变化了!
随着小姐轻轻在窗沿上磕了磕扇柄,书生顿生不详,当机立断就往外跑……然而已来不及,数条大汉先前不知藏在这房间的何处,此刻齐齐冒出,将书生拍飞在地脸朝下拖到小姐绣鞋下按住。
莫非是打算打他一顿泄愤?
书生强自冷静,考虑到对方未必知道狐狸真身,试探道:“小姐这是做什么,若因我等戏弄发怒,在下愿赔礼道歉。”
小姐摇了摇团扇,书生身后的大汉上前一步,扇了他蒲扇似的一大巴掌,把书生扇得眼冒金星、口鼻冒血。饶是这样,他也没有一丝哀求屈服的意思,冷冷地从下方逼视这群目无王法的家伙。
他一头青丝在挣扎间随布冠掉落,马上被扯着强迫着抬脸看向小姐。
小姐蒙着薄如轻雾的面纱,依稀可见面容姣好,一双眼睛似笑却泛着冷意,身量比寻常女子大上不少。
尽管场合很不合适,书生还是不由得在心中腹诽狐狸瞎眼:这女子哪里温柔体贴又哪里很好看了,还不如他自己呢……
县令小姐轻声细语地对他说:“这次请公子来,不为别的,常伴公子身边的那只红狐,我很喜欢,还请公子割爱。”
“不可能!”书生条件反射般答道,脑子转得飞快:“你,你已清楚它是……”
县令小姐先是因为他的回答阴了阴脸,接着又娇又羞地以团扇半覆面:“我又怎会不知,唉,他有时大胆得吓人,有时又这般害羞。不敢以真身来见我,假借公子身份,想必是怕我心存芥蒂吧。其实大可不必,不瞒公子说,我觉得他的狐身也很讨人喜欢哩。”小姐笑意转淡,声音转低,“只是也太讨人喜欢了,等成了亲,我可不许他再叫别的女子抱……”
书生一脸惊悚,就算他再没见过世面,也知道这小姐绝对哪里有点问题,打手们听她说要和狐狸成亲也一副毫无波动的样子,反而露出慈爱和鼓励的笑容,太吓人了。
这小姐怕不也是哪座山里的老妖怪变成的吧……
小姐好似一点也没看见他的表情,兀自从袖里抽出一张有字的纸,旁边的人立马递上笔墨和印泥。“公子同他既是友人,便少不了新婚贺礼。如此,还请公子放我意中人自由,我有良田、美婢与黄金千两奉上,还可为公子延请名师,往京城一游。”小姐倚回榻上,胸有成竹地摇起扇子。
书生粗粗一扫,发现纸上内容与夹杂在其中的符文式样的怪异文字都同他当初与狐狸签的那张契约非常相似。只是变成了转让,由书生转给了县令小姐。
狐狸同他讲过,不是自愿,这玩意儿就毫无效果。那么事情就很简单了。
书生冷哼一声,“这也叫放他自由么,不论你是何方神圣,抱歉,我不会签。”
打手给了书生两耳光,书生被打得眼冒金星,口鼻冒血,犹
在晃动的视线中盯着小姐已然面无表情坐起的身影,冷然道:“他是我的狐狸。”
狐狸又懒又胖吃得还多,真不知这神经病小姐看中了它什么。他若把狐狸卖给小姐,搞不好狐狸自己很高兴,也成就一段良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