玺王府还和上一次蓝小七来时一样,没有白绫、没有灵堂,一具棺材就停在戚玺居住的庭院内,只有戚玺和香河两个人。
他整个人颓丧着,连身孝服也没穿。
香河看见蓝小七,悄悄碰了碰还在呆的戚玺:“主子,蓝小姐来了。”
戚玺侧眸,几天不见,他的双颊凹陷,眼下的乌青很明显,下巴上胡茬子横生,哪里还有往日的倜傥。
蓝小七走到棺材前跪下磕了三个头。戚玺按照礼节还礼,然后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我来的路上碰见三皇子了,他让我和你说一声节哀。”
戚玺苦笑,只说了句:“谢谢你能来。”
香河哀求的看着蓝小七:“蓝小姐和主子说会儿话,我去倒茶。”。
蓝小七说:“我带了酒。”
香河再无话,退到了一边。
蓝小七不喜欢戚玺,但也没有讨厌到想让他死的地步。
“香河说明天娘娘丧,我过来看一下。”
戚玺讥嘲而笑:“没有娘娘,叫先母张夫人。”
站在远处的香河抹了一把眼泪。
来时想了一路的安慰话,再面对戚玺的时候全消化了干净,蹦都蹦不出来。
场面一时安静。戚玺慢慢的冷静下来,神色如常,只是语气中有种说出来的苍凉:“看见这么不堪的我,很失望吧?”
蓝小七本就没在戚玺身上下过功夫,更谈不上失望,只是笑笑:“谢谢你送来的礼物。”
戚玺停了一瞬,继续说:“明天先母要入土,新丧期间,我不适合去给你恭贺道喜,所以提前送了贺礼。”
空间内有很多酒,进府的时候,蓝小七提前弄了两坛子出来,在戚玺的眼前晃了晃:“知道你开业那天去不了,我特意带了酒。”
蓝小七环视左右,没现有可以坐的地方,看向戚玺:“不能站着喝吧?”
见戚玺没反应,蓝小七伸手去拉他的衣袖。
他没动:“你陪我这样的皇子喝酒,只会惹得一身骚。”
此时的戚玺脆弱而敏感,若是寻常,他很高兴蓝小七能和自己把酒言欢,可是现在,他只想把蓝小七往外推。
“你不喝我自己喝,”拉不动戚玺,蓝小七干脆席地而坐。
戚玺没理会,依然跪在了棺材旁。
蓝小七酒量浅,明天还有事,只能倒了一杯浅喝了一口。
“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借着陆游的词,蓝小七晃了晃手中的酒壶,“但是,错中总有一对。”
蓝小七故意停了一下去看戚玺的反应,他果然看过来。
“至少娘娘从来没后悔生过你。”
说到这里,戚玺的眼睛里面有了光,蓝小七说的没错,不管是生母还是养母都给过他一段时间的温情,那是他回忆少年时光仅有的温暖。
“我来石源不长,你的事情听说过一些。当年你长到三岁,被奸人暗害下了药,好不容易活过来。娘娘力薄,没有靠山,保护不了你,只能把你寄养在娴妃娘娘名下。娴妃养你十余载,视你如子,后重病去世,你又重新回到娘娘身边。虽然我不知道你和娘娘是怎么相伴过来的,但是有一点她一定把一个母亲能给的爱都给了你。她为你经营隐忍这么久,并不想看见你为了她都无畏的冒险。”
石源是皇都,宫内的一些秘辛坊间多有流传,蓝小七不是故意探查,时间一长,这儿听一句,那儿听一嘴,才有了今天的这番说辞。
戚玺有所动容,从来没有人和他说过这些,起身慢慢的走了过来,他垂着眼睛看向蓝小七的头顶,他一直对她存了利用的心思,可是这一刻,戚玺不想再利用,生母和养母均已不在,心中更没有挂念之人,一股悲凉从心底起,只停了一瞬,跟着坐了下来。
“要喝酒么?”蓝小七指了指尚未开封的一个酒壶。
“好,”戚玺拔掉酒壶盖子仰头就是几口,看那分量至少喝了一半。蓝小七看的咂舌,怕误了明天娘娘出殡的大事,赶紧拦下来:“急酒上头,容易醉。”
戚玺盯着拦在酒杯上的手:“我心里有数。”
不远处的香河开嗓:“主子海量,蓝小姐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