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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贱儒尝尝朕的廷杖(第2页)

朱翊钧面色凝重的说道:“诸位爱卿免礼,朕身体挺好的,但是心情却不是很好,皇极门前,又跪了几个言官,大有朕不肯认错,就要饿死在那儿,以成全自己死而不朽的名声。”<p>

心情不好吗?张居正一点都没看出小皇帝有什么心情不好的地方,反而看到的都是跃跃欲试,这是有收获的兴奋!<p>

套是小皇帝设的,布局的是张居正。<p>

天罗地网已经布下,科道言官已经到皇极门前跪下,大戏开场了!<p>

“他们领头的是谁?吴中行?又是这个吴中行,宣他进殿来。”朱翊钧小手一挥,要把吴中行宣来,把这出大戏唱完。<p>

没过多久,赵梦佑回到了殿内,面色古怪的说道:“吴御史说,陛下不收回成命,他就不来。”<p>

“哎呀?”朱翊钧一乐,笑着说道:“他不来是吧,朕去还不行?”<p>

张居正赶忙俯首说道:“陛下,吴中行是隆庆五年进士,臣是其座主,臣去让他来吧。”<p>

“我记得吴中行不是先生的门下吧。”朱翊钧看着职官书屏,吴中行根本不是张党,而是晋党。<p>

“臣是当年主考,臣去宣他过来吧。”张居正赶忙俯首说道,吴中行不屑拜张居正为座主,这就是一段很薄弱的师生情,张居正还是不太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p>

没过多久,缇帅赵梦佑再次入殿,俯首说道:“陛下,先生也没请动吴中行,他是打定了主意。”<p>

“好得很!”朱翊钧站了起来,也不再废话,这出大戏不在文华殿唱,就在皇极门前唱,哪里唱不是唱,舞台是吴中行选的!<p>

朱翊钧带着一干朝臣,风风火火的来到了皇极门前,皇极门厚重的宫门缓缓打开,朱翊钧走到了吴中行的面前。<p>

“陛下,座儿。”张宏和冯保带着一堆小宦官把陛下的龙椅一并抬了过来,放在了朱翊钧的身后。<p>

朱翊钧看着吴中行,面色严肃的说道:“朕很失望,还以为你们能整出多大的阵仗来,一二三四五六七,一共就七个。”<p>

“陛下,之前还有十几个,臣来宣吴御史觐见的时候,见势不妙,跑了五个。”赵梦佑也是无奈的说道。<p>

赵梦佑也不得不佩服这种见风使舵的本事,到底是知道怕,小皇帝一宣科臣觐见,科臣总是不自觉的心惊胆战,毕竟被骂了两年了,都形成本能反应了。<p>

“吴御史,你的奏疏写的很好。”朱翊钧拿着吴中行的奏疏,首先肯定了吴中行的文采。<p>

吴中行跪在地上,面色惊异,俯首贴耳的说道:“陛下谬赞。”<p>

朱翊钧坐直了身子,看着吴中行,“你说:天象示异,星变非常,凡事必质诸人心而安,始揆诸天意而顺,然后天变可消。”<p>

“你可知一日有多长,一年有多长?你可知北辰星数变?你可知北极出地之角?你可知岁差?你可知大地曲几何?你可知日月为何相交?你知道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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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就是一日,一年就是一年,其余皆为谶纬之学,臣不知。”吴中行打了个哆嗦,陛下问的他还真不知道。<p>

“冯大伴,告诉他。”朱翊钧看着冯保说道。<p>

冯保俯首说道:“臣遵旨。”<p>

“一日是一百刻,一刻一百分,一分一百秒,一日十二时辰二十四个小时辰,此乃刻分秒本圭表度数,沿用到时间之上。”<p>

“一年不是一年,一年是365日24刻25分左右,郑王世子殿下,正在度量。”<p>

“有史以来,天北极的那颗星五变,皆因岁差而去,恒星东去,节气西行,地年小于天年,故此有岁差,北辰多变也因为岁差之故。”<p>

“北辰出顺天府和怀庆府之地角差四度,天高极远,若是地平则无差,地曲所有有差,所以地曲为球。”<p>

“地为球,月为球,天为球,地横于日月之间,则月食,月横于地日之间,则为日食。”<p>

冯保解答了陛下的提问之后,才面色凝重的说道:“吴御史,无穷万物运行自然有它自然之理,牵强附会,用天象示异,星变非常和天下事、人心安定联系在一起,才是最大的谶纬之说,摇唇鼓舌之徒。”<p>

“你要是看到了水翼帆船在水上漂浮疾驰,怕是以为神仙下凡了,哦,对了,你不知道什么是水翼帆船,你怕是连麦、稻、番薯都分不清楚,五体不勤,五谷不分。”<p>

“先王褴褛,绝地天通,天上天下、神与人各司其职,互不干涉,定世序天地,吴御史此言,更是对先王的背叛。”<p>

“陛下,臣说完了。”<p>

朱翊钧看着吴中行连连摇头说道:“你还有要反驳的吗?”<p>

“臣愚钝!”吴中行跪在地上,冷汗直流,陛下身边的宦官怎么懂的这么多!而且逐条逐理分辨的明明白白。吴中行想反驳,但是他真的不知道!<p>

“不知道就多读点书,让外人知道了,咱大明的进士就这水平,你不丢人,朕还丢不起那个人呢。”朱翊钧嗤笑继续说道:“你上奏说:朕肩天下之重任,身系四海之具瞻,必正已,而后可以正百官,正万民。圣旨所以夺情起复,与陆光祖而言,君有命,所以不容不起复。光祖必违心抑情,衔哀茹痛于庙堂之上。”<p>

“你说朕毁了万古之纲常所系。”<p>

“梁梦龙夺情时,你为何不上奏来,让那状元郎孙继皋一人上奏?”<p>

吴中行跪在地上,赶忙回答道:“金革无避。”<p>

“那赵梦佑呢?你为何不上奏来?是怕缇帅打死你吗?”朱翊钧一笑,吴中行比孙继皋强点,孙继皋读死书,但是吴中行还是很了解丁忧和夺情的矛盾。<p>

“惟武弁戎行,不得丁忧。”吴中行赶忙回答道。<p>

赵梦佑这个夺情,可以用武将去解释,在周礼里武将不丁忧,所以才有金革无避,绕个圈子避开丁忧的法门。<p>

“你还真会给自己找理由咧,自孝宗起,武将也一体丁忧,这么会给自己找面子吗?怕就是怕,自己在粪坑里,就认为别人也在粪坑里。”朱翊钧嗤笑,历史上赵梦佑就回乡丁忧去了,一走就是三年。<p>

祖宗之法的确明确规定了,武弁戎行,不得丁忧,但是到了孝宗之后,也都是要丁忧的。<p>

吴中行强行挽回自己的尊严罢了。<p>

“臣惭愧。”吴中行打了个哆嗦,小皇帝怎么知道的那么多!<p>

的确,自孝宗以来,总兵以下武将,如果没有朝廷的特别下旨要其在任守制的,都需去职回原籍丁忧,副总兵、参将,若是没有总兵、总督、巡抚上奏请夺情留任的,解职回家。<p>

按照惯例,赵梦佑理应回乡丁忧,但是这个是缇帅,不太好惹,毕竟来自武器的批判还是太吓人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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