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朱翊钧多虑了。<p>
天子多疑,朱翊钧不得不多疑,那宿净散人入京就是来杀王夭灼的,目标十分的明确,而且带的毒药,经过解刳院的认证,见血封喉三步就倒,这突然看到了鸿胪寺的盘子,立刻就心生警惕了。<p>
大明皇帝的食物,自嘉靖之后,一律是小膳房,现在是乾清宫太监张宏负责,这可是道爷在斗争中重要的经验和教训,朱翊钧一直没有动这个祖宗成法。<p>
王夭灼之前就和朱翊钧住在一起,也是吃的小膳房,这鸿胪寺的食物突然出现,招致了皇帝的怀疑,哪怕是奢员已经尝过了,但饺子这种单个的食物,还是谨慎为宜。<p>
王夭灼聪慧,立刻就听懂了这里面发生了什么,不由的升起了一股心疼。<p>
陛下和她一样才刚刚十六岁,如此谨慎小心的活着,已经五年之久,王夭灼一直看在眼里,当个大丈夫固然顶天立地,可是面对这些个臣子,无论何时何地,都要谨小慎微。<p>
大明的臣子可不太恭顺。<p>
这可是大明至高无上的皇帝,可时刻都得如此小心。<p>
新政是有代价的,大家赌的都是命。<p>
“陛下,就只是鸿胪寺的盘,饺子也是小膳房做的。”张宏确定无毒之后,才讲清楚了事物的来源,这方面张宏一直做得很好,他不是内书房出身,没有冯保那个《气人经》的功底,更没有读书人那些个弯弯绕绕,他自己的事儿,一直做得很好。<p>
陛下从不服用宫中和宫外水食,一切水食都是张宏准备。<p>
太监和主子,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隆庆年间的大珰陈洪现在还在解刳院里,生不生死不死。<p>
“如此,朕多虑了。”朱翊钧点头,盘子只是鸿胪寺送来的礼器,并不是没有恭顺之心。<p>
吃完生面条以后,接下来就要举行合卺礼,合卺礼是婚礼中最重要的内容之一,不是交杯酒。<p>
卺就是瓢,把一个匏瓜分成两半,做成两个瓢,新郎、新娘各端一个,喝下瓢中的美酒,就是合卺,象征着婚姻美满,白头偕老。<p>
到了这一步,大婚礼算是完成了一半。<p>
朱翊钧不止一次说过,礼部那些个礼法冗长到朱翊钧都头疼的地步,不过再忙,那也是次日的事儿了。<p>
合卺酒喝完,后面就是洞房了。<p>
朱翊钧掀开了王夭灼的盖头,露出了那张勾魂夺魄的脸,今天的王夭灼魅力四射,依旧有些青涩,但已经有了几分成熟的韵味,她的脸色通红,满是羞意。<p>
“传菜!”张宏看到了这一幕,立刻大声的说道。<p>
这有些事需要气血去支撑,这陛下还有的忙,这饿了一天了,皇帝皇后都得吃点,否则血糖太低,恐怕气血不足以完成洞房的阴阳和谐的大事。<p>
吃饱喝足好干活不是?<p>
太阳已经落山,朱翊钧中午就没吃饭,就早上垫了点,他还是习武之人,肚子早就饿的呱呱叫了,朱翊钧注意到王夭灼吃的比他还快。<p>
“不是说有糕点,让你先垫点吗?”朱翊钧终于吃完,一碗大米粥下肚,饱腹感让朱翊钧重新充满了活力。<p>
王夭灼比朱翊钧先放下了碗筷,她摇头说道:“带着盖头不方便。”<p>
夫君不明白女子的心思,这大婚之日,未完成婚礼之前,哪有什么心思吃饭?那心神都在那扇门上,夫君在做什么,什么时候回来,长期操阅军马的夫君会不会猛龙撞击把她当军马操阅,都是她需要思虑的问题。<p>
见到了夫君,这心就落到了肚子里,才有了食欲。<p>
张宏一看皇帝和皇后说话,立刻带着宫婢们收拾了碗筷食物,走的时候还关上了门,接下来的事儿,就不是他们要关切的了。<p>
冯保已经带着内操把坤宁宫的地缝都检查了一遍,包括了琉璃瓦之上,确定没有任何人藏匿之后,也走出了坤宁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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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陛下唯一住在宫里的日子,万分马虎不得,明日就回西苑了,西苑好,西苑安全。”冯保的眼神一直在空中扫视,三月份京师还没蚊子,要不然冯保恨不得连个蚊子都不放过。<p>
“谁说不是呢?”张宏就站在坤宁宫的宫墙之下,坤宁宫宫墙之下,一排的缇骑,墙外还有一排。<p>
皇帝不在西苑,搞得张宏和冯保都很紧张,连缇帅赵梦佑都在四处巡按,这皇宫的幺蛾子事发生的太多了,不得不谨慎。<p>
“缇帅这是作甚?”冯保十分疑惑的看着赵梦佑的动作。<p>
赵梦佑打开了八块地砖,地砖之下居然是个一丈深的井,井下埋着一个缸。<p>
“守城用的,如果有人挖洞,在缸里就能听到动静,军兵将其戏称为谛听。”赵梦佑派了八名缇骑下井。<p>
冯保颇为满意的点头说道:“王次辅回填的时候,可是用的三合土,就是那土行孙来了,也得挠头,不过这个好,这个好,歹人就是长翅膀飞过来,也给他射下来,管叫他有来无回。”<p>
冯保是读书人,但他还是觉得王仙姑和宿净散人有点邪性,这宿净散人要杀皇帝,冯保就很担心,今天出什么纰漏。<p>
大明皇帝正在拆礼物,他要换第三身衣服了,就是寝服。<p>
“这东西这么麻烦的吗?”朱翊钧发现自己的衣服自己脱不下来,王夭灼的九万银婚服,他也脱不下来,设计的太精巧了,连开关在哪儿,都是一头雾水。<p>
“臣妾来吧。”王夭灼脸色通红,这种时候,总不能场外求助,再把宫婢们唤回来。<p>
王夭灼会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