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宿宿脸色缓和了一些,只要不是让年巧月消了奴籍,恢复年二小姐的身份,一切都好说。
相比起现在就租一座宅子让她住出去,还是让她暂住相府划算得多。
年宿宿勉强接受了这个结果。
四个人坐在饭桌上,气氛尴尬。
年宿宿打量年巧月,她身上少了几分先前的清高和自命不凡,变得更圆滑,更隐忍了,就连在杨月蓉面前,她也能忍气吞声,任凭打骂,依旧笑脸相迎。
看来她在祥如宫过得并不好。
细想也是,后宫是什么地方?年巧月还能保住她肚子里的孩子已是万幸,棱角什么的,恐怕早被磨平了。
“姐姐,多吃点,你都瘦了。”年巧月见她盯着自己出神,只好先开口打破这个僵局。
年宿宿宿收回目光,没有说话。
这一顿饭吃得不算愉快。
饭后,年宿宿先一步离开回东厢院。
雪下得越厚了,今年比去年要冷许多。
她穿的是登云履,一脚下去,雪淹到了脚脖子,鞋袜尽湿,寂静的夜里除了风雪呼啸,就只剩踩雪的“吱呀”声。
前头有个小丫鬟打着灯笼开路,她颤颤巍巍地将脖子缩进衣领里,人薄薄一片像随时会被风吹走。
年宿宿正想着事,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雪地被踩出沉闷的动静。
她停下来,回头去看。
年巧月一手托着肚子,一手挡在额头上方,顶着雪,弓腰驼背朝她跑来。
五六步的距离,她就躲进了年宿宿的伞下,两人共乘一伞略显拥挤,年宿宿看在她怀孕的份上将伞往她那边压了压。
察觉到这一点的年巧月笑意更甚,“姐姐,我有话想同你说。”
她笑着,用袖口擦擦脸上融化的雪水,并不像有坏心。
年宿宿沉思片刻,“嗯”了一声,两人一同往东厢院去。
东厢院。
知画和惊蛰敲锣打鼓跑出来,本来想给年宿宿一个热烈的欢迎仪式,看到年巧月的一瞬间,两人愣在了原地。
年巧月也略显尴尬。
“小姐……”知画悻悻将锣藏到背后。
“小姐,欢迎回家。”惊蛰眦着个大牙笑。
年宿宿哑然失笑,“好了好了,心意我感受到了,辛苦你们下这么大雪还等我回来。”
她拍拍知画肩上的雪,已积了薄薄一层。“快进屋烤火吧。”
年巧月在这,知画和惊蛰识趣地跑回了自己的屋子。
年宿宿带着年巧月回了自己的房间。
炭盆烧得正旺,屋子里暖烘烘的,一进门,肩上落的雪就融成了雪水,毛绒绒的大氅一下子就湿了。
回到久违的小房间,年宿宿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满足感。
她将大氅脱下,挂到衣桁上,桌上的茶壶是热的,倒了两杯茶,她拖出凳子坐下,年巧月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