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扉破开,屋外葱茏的绿意与淡雅的杏香霎时随着春风卷入,袁冬月呼吸一紧,吸一口花香在鼻间蕴酿,眯了眼,浓密的睫毛被吹得东倒西歪。
忽见逆光中,一人若玉树琼枝,乌丝与地面叶影相伴摇曳,耳畔尽是沙沙竹言。清澈明朗的日光顿时让整个屋子明媚起来,也让她明媚起来。
祁寒抬眸见她的第一眼,便放下心来。她在这,且没寻错地方。他笑着走近她,更看清她的脸。
“皇嫂?”
“月月?”
他的语气很是活泼,弯弯的眼眸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啊……”
袁冬月赶忙埋下头,脸蛋上的肌肉瞬间僵滞局促起来。虽然她已经念他念了三日,想他也想了三日了,可真让她见到他,反倒又不敢去看了。
若世上有掌管心虚与害羞的神,一定无人供奉它。因为这二者坏了多少事先美好的幻想。
祁寒见她的脸埋得只能瞧见一个小巧挺翘的鼻尖,他的目光遂移向那鬓云也无法遮住的两只耳朵。他眉毛轻轻地挑起,见耳朵一点一点红透。
上次他这么叫她,还是在二人意乱情迷之时。然而这次他清醒得很,最好的时机就近在眼前,他要确定她对他的感情,他也不愿再压抑自己了。
“你怎么大白天就来了,不怕给人瞧见吗?”袁冬月略有紧张地问道。
祁寒笑意更甚,并不回答,“你喜欢我唤你哪个称呼?”
袁冬月感到他更俯近了些,心底明知他在调戏自己,可还是止不住羞涩,双颊出奇的滚烫让她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便忙转了点身侧对他。
祁寒说:“告诉我。”便移去她面前。
袁冬月忙抬手,举起纤纤玉指点去他一侧胸膛将他推开点儿。
祁寒伸出手想握住她的手却拿空,发觉再要逗她她可真要恼了。
“那便是喜欢第二个。”
“是不是?月月。”
袁冬月闻言,立马娇嗔地转过身去,赶忙走了几步。
她虽不明白自己究竟在害羞什么,她分明是一个不怎么害羞的人,可这会害羞起来怎么劲劲的。这才过去几天,怎么感觉祁寒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分明他上一次还很害羞啊。
她算是明白了,只有当他害羞时,她才能展现出完全的掌控与游刃有余的一面。实际上自己火候还不够,功夫还是没有练到家。
她颤着心儿胡思乱想着,忽地!她猛忆起案几上还放着她瞎写的诗,且过了这片刻了祁寒也没有追来。
祈祷他是文盲看不懂是绝无可能的,她只能祈祷他不要注意到,不要注意到,千万不要注意到……
袁冬月猛地回头,发觉他已经悄无声息地拿起来读了。他两指轻轻捏着皮纸两边,使它中央自然垂下,这样就无法发出一丝声响!
好你个祁寒,如此“奸诈”!
袁冬月箭步上前,好似恶虎扑食,“不许看!不许看!”祁寒余光瞥见他,赶忙侧身一躲,让袁冬月扑了个空。他赶忙双手举起皮纸,仰起头来速速地读,留袁冬月在原地扑腾扑腾地抓他的小臂。
袁冬月心底一急,绕去他身后,猛地跳起勒住他的脖子,祁寒感受到这猛烈的一击,赶忙弯腰,“好好好,我放下我立马放下。”
他赶忙把皮纸放回案几上,很有举手投降之意味。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袁冬月这才松开手,瘪着嘴,叉着腰,经这一折腾,脸上又添一层急躁的酡红,刚张开的架势还未收拢。
以为闹着玩呢?她可非什么柔弱之人。
祁寒故意咳嗽几声,两瓣脸颊亦被勒得有些发红,他笑得合不拢嘴道:“月月,你这,力拔山兮气盖世……着实厉害。”
被他这么一“夸”,她两手挠了挠自己腰间,心儿又羞起来。
方才可能是有些鲁莽了,但该有的气势绝不能输,她仍旧保持方才姿势不动。祁寒上前来把她的手从腰间拨开,让其自然垂下,拍拍她的后背,在捋顺她炸起的“毛”来。
那首词他已读完,深知这里头痴情的男主人公一定是他自己。上片描绘的是在慕容府庭院外,那次她摔入自己怀中,他出手救了她。如此想着,确是一段美好的回忆,他勾唇笑了笑。
下片应是月月想象自己思念她的模样,至于写得嘛,他对她的情,只会比词中描绘得多,而少不了半分。
“何以是&039;愁绝&039;,我简直是&039;断肠&039;。”
他明白,她心底也是有他的。
袁冬月被他拥入怀中,仍旧傲娇地瘪着嘴不说话。
“好啦,抱抱你。”祁寒将脸埋下,冰凉的脸颊忽触碰到她滚烫的耳朵,他不禁左右晃晃脸,向那儿更紧地蹭了蹭。
“方才你不是问我怎么大白天便来了,现在我给你解答。”祁寒直过身,抬手碰碰她的脸蛋,“因为前些日子有要紧事忙。边关动荡,朝廷上下因此产生了不小的恐慌,我着手于与边关各将领的信件来往,还有与朝堂官员,地方官员──”
“没事,不用解释了。”袁冬月将他的手从自己脸上拿开,只想放松地靠在他身上,“我没有怪你前些日子不来,我只是害怕你被发现。”
“我一空闲便来了。”他再又强调道。
袁冬月:“知道啦。”
她没有去问他与乌丸昭之间的事情,就如同他亦不曾问她与祁政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从前不曾问,当下亦不会问。
他们都深知处在这皇权之下,有太多难以言说的苦衷甚至不能言说的话语。此刻的真心,便足以证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