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现在是解元,以后说不定有更大的造化……”
“不知道哪家的公子有这等福气……”
众人叽叽喳喳,你一言我一语,弄得半条街都熙熙攘攘,这处摊位位于街尾,本是最冷清的,现在反而成了整条街最热闹、最火爆的宝地。
刚开张不久,摊子上的字画就被抢购一空,一共进账一百二十文钱。买到字画的客人如获至宝,迫不及待交钱走人,没买到的客人垂头丧气,好像错失了什么宝藏一般。
白雨薇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字画如此之受欢迎,好似曾经那段乏人问津的日子,是梦一场。
这就是白小姐和白解元的区别。
卖完字画,又被街坊们缠着寒暄了一会儿,她便匆匆收起摊位,向街市对面的天然居走去。
一到天然居门口,热情好客的伙计连忙迎上来,“白解元,您来了,里边请!”扭头向楼里,高声喊道:“贵客一位——”
此时还未到用饭时间,天然居内食客不多,白雨薇只随意扫了一眼,便径直上了二楼,行至一间包厢门口,推门而入。
“公子,等久了吧?”她漾起一抹灿笑。
“不会。”见到来人,独孤意表情一柔,端起茶壶为她倒了杯茶,“喝口茶水,润润喉。”
白雨薇接过茶杯,一饮而尽,“街坊们实在太热情了,一直同我说话,说得我喉咙都干了。”
看着她通红的脸蛋,微乱的秀发,独孤意有些心疼。
“出来摆摊,是否太过辛苦了?”
“不辛苦,”白雨薇摇头,“如今这样哪里算得上辛苦,从前那才叫辛苦,摆了一天,不见半个人影,还时不时碰上来找茬的,摊子都保不住。”
“况且,”她面露羞意,悄悄抓住独孤意搭在桌上的手,“一想到公子你在这里等我,心里就好欢喜。”
独孤意耳根微红,反手握住她的手,感受着对方温润的触感,心中甜意四散。
两人刚刚定情,正是情浓之际,总想时时刻刻相伴在对方身旁,即便是闲话家常,做些毫无意义之事,也倍感欣喜。
这厢二人浓情蜜意,互诉衷肠,天然居楼下又迎来了一位贵客。
“任小姐楼上请,”伙计十分殷勤,“您请仔细着脚下。”
任雪晴此次乡试同样榜上有名,如今举人功名在身,本该风光无限,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白雨薇,一举夺得乡试榜首,直接把她压在底下,抢尽风头,令她颜面无存。
每每想到自己败在一个破落户手上,她就如同吃了苍蝇一般,恶心得不行,更别提那个破落户还是她心上人的前未婚妻主,她此生最嫉恨的人,思及此处,痛如扎心。
受此打击,她直接呆在府中好些日子不愿出门,今日天朗气清,她在府中实在闷得无聊,这才出来喝杯茶,透透气。
刚踏上二楼,任雪晴正欲往常用的包厢走去,忽见一个伙计端着盘茶点走过,停在一间包厢门口,抬手轻敲两下,而后推门而入。
她扭头之间,不经意透过门缝,瞥见了包厢内的身影,顿时停下脚步,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全身剧震,如遭雷击。
“公子,你的手真好看。”白雨薇正挨着独孤意耍赖,一直抓着人家的手不放,翻来覆去欣赏,“这玉戒也只有公子你戴着才好,正正合适,像是命中注定该属于你。”
“嗯,我很喜欢。”独孤意看着手上的翠绿色圆环,也觉得好看,从前知晓婚约存在之时,他也曾在母亲那里见过此物,那时并不觉得有何稀罕,如今看来,却是哪儿哪儿都合心意,令他爱不释手。
“想来应该是公子的手好看,戴什么都——”
砰——一道人影踢门而入,伴随着一声怒吼。
“你在干什么!!”
两人都吓了一跳,齐齐转头看去,只见任雪晴一脸怒气,面色狰狞,眼神仿佛要杀人一般,直直瞪着白雨薇。
“你这个放荡的女人!竟敢调戏独孤公子!”她咬牙切齿,“本小姐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任小姐,劳烦你说话文雅一些,”白雨薇面色不悦,“你我都是读书人,别像个市井泼妇一般,逮着人就骂。”
“本小姐骂你还算轻的,你个破落户!”任雪晴大步走到白雨薇面前,指着她的鼻子,“你一个破落户,也敢肖想独孤公子,真是不自量力!不知羞耻!你们的婚约早已解除,最好识相点儿,给本小姐滚得远远的,别再来纠缠独孤公子!”
“任小姐,”独孤意沉下脸,上前挥开她的手,“你未免太失礼了!”
“本小姐失礼?”任雪晴瞪大双目,“失礼的明明是她,她刚刚竟然握着你的手——”
“与任小姐无关。”独孤意冷冷道。
“与本小姐无关?独孤公子,你明知道我对你的心意。我——”
独孤意不耐烦地打断她:“任小姐多说无益,在下曾经不止一次明确拒绝过你,谁料你仍是冥顽不灵,今后还请任小姐收敛言行,别再像今日这般胡乱攀咬,平白惹人生厌!”
“你——”任雪晴浑身发抖,她的目光在独孤意和白雨薇之间游移数次,见二人均是一副鄙夷之色,巨大的屈辱如同洪流一般席卷而来,几乎将她溺毙。
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人平日里一副清冷高贵的样子,对自己不假辞色,连个眼神都欠奉,如今却将手掌交给别的女子把玩,二人刚刚在包厢里亲密无间,眉眼传情,想来应该是早就勾搭在一起了。
是她太傻,这么一个自甘下贱的男人,她还当成天仙一般仰慕,实在是愚蠢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