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头疼不疼?”
李映香给她端来一碗醒酒茶,看着她喝下才放心,“没人看着你,那酒还真就一杯一杯接着往下喝啊。”
叶澜老老实实“挨训”,将碗递回去后嬉皮笑脸道,“现在不也没事吗?你们可用过饭了?还有剩的吗?我吃点就回村子里了。”
“给你在锅里留着呢。大家伙都在这儿,你回去做什么?”
“把鸡苗带回去啊,还有活没做完呢,我得回去收拾一下。”
叶澜的想法,其他人不能轻易动摇。李映香给她装上昨晚那个没吃的月饼,她沐浴之后就回了桃源村。
鸡饿的不行,见到她就咕咕叫。叶澜给屋后的老牛添上粮草,这才开始慢吞吞煮鸡食。她掏出李映香给她装的那个月饼,找了个盘子装着,放到了橱柜里。
等煮完鸡食,天边散开了大片的霓虹色。她站在鸡圈里,低头就能看见自己被拖得长长的影子,看着看着就出了神,也发现有什么不太一样的地方。
地上投射下来合欢树的影子,光秃秃的枝桠上,好像有什么突了出来。
不是树枝上原本就有的凸起,而是一点带着绿的嫩芽。
叶澜抬头向上看,再低头,梦里心心念念的身影就出现在了眼前。
极度柔和的琥珀色下,秦铮牵着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缓缓走向叶澜眼中。
越走近,叶澜看得越清。他肩上挎着的还是走时背着的那个包裹,至于身上穿着的那套衣裳,也是离家时穿的那一身。身仗还是如从前一般高,只不过黑了些,也更瘦了。原本就硬朗的五官更像是被雕刻出来一样,尤其深邃。
他握着缰绳,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因此只摩挲着粗糙的绳子,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让叶澜有种还在梦里的感觉。
“回来了?”
“回来了。”
“哪里来的马?”
“镖局的。”
“怎么不还给人家?”
“我赶着回来。”
两人一问一答,好像他只是去了趟地里。叶澜推开鸡圈的门,自己走出去后又合上。
“回来做什么,家里没饭,锅都是冷的,不信你摸摸。”叶澜哼了一声,微抬下巴的模样像极了趾高气昂的方敏,“不过你赶上好时候了,我也还没吃,正打算做呢。”
言罢就不打算继续搭理秦铮,自己做自己的事去。
男人低笑一声,随后拍了拍马背,将马牵进了院子里。没有马棚,他只能暂时把缰绳绑在那棵合欢树上,接着洗手去。注意到水缸里没多少水,他当即提了水桶,要去水井那儿打水。
刚出门就遇上做完农活回来的村民,对方见到他很是惊奇,惊呼着“回来了?”
秦铮笑笑,跟那人简单说了两句话,指着自己肩上的水桶示意要出去提水。临走时朝篱笆内看了一眼,刚好看见叶澜躲闪的目光。
等他打完水回来,叶澜已经生好了火。她懒得揉面什么的,正好李映香给她带了一些菜,直接热了吃就好。
秦铮把沐浴用的那口锅填满水,俯身要从叶澜面前的那口灶膛借火。察觉到叶澜侧身躲开的动作,他眼中情绪一闪而过。确保灶膛的火燃起来了,他这才搬了把小交杌,坐到她旁边。
视线里一会儿是跳动的火光,一会儿是她的侧脸。秦铮搓着手指,有些不知道从何说起。他想了想,于是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包裹,围了很多层布,他就这么一层层打开,小心翼翼递到叶澜面前,“给你买的。”
是一对银耳环,还有一根银钗。至于款式,则是和他之前给她做的那支桃木簪相似。
叶澜接过,仔细端详后开口,“你的眼光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差,这个款式戴上去立马显老十岁!”话虽如此,她却没有半点嫌弃的意味。不过也没有要戴上的意思,而是将布折起来,收进了自己怀里。
“送完镖回来路上看见的,镖头对手下人宽容,给了额外的走镖钱,我看着适合你就买了。”
叶澜又轻轻哼了一声。
秦铮不说话了,也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讨她欢心,干脆安安静静坐着,免得到时候连靠近她都不行。
柴火“噼啪”一声跳响,叶澜道,“你去铺子走过没?万一我不在家,你岂不是要多跑一趟?你是不嫌累,累的是那匹马。”
“没去,我就只想着回家了。”秦铮隐隐捕捉到她话里的喜悦,于是伸出手想要牵她。
叶澜瞥一眼,并未有所动作,他也因此愈发大胆起来。在他要牵到的时候,她却忽地站起身
秦铮还在错愕,一枚澄黄的月饼已经出现在了面前。
“吃吧,昨夜我吃不完带回来的,便宜你了。”
秦铮接过,先递到她唇边,见她不吃才自己吃起来。
香、甜,绵密,中间还沁着油香。秦铮吃上几口就要问叶澜吃不吃,她被烦恼了,瞪他,“吃个饼磨磨唧唧的,我饿了!要吃饭!”
谁料吃完饭,她更是直接拿了衣裳去沐浴。
秦铮摸不透她的心思,也就在湢室里多待了一会儿。水桶里的流光被搅动,他在晃动的水波里试图琢磨她的想法。
生气了?可按照以往相处的经历,她若是生气了就不会和自己说话了。没生气?但这反应又不像没带着气的样子。
他朝屋子的方向看去,猜不到那儿是否还会留着灯。
然而上天还是眷顾他的。待他带着一身水汽来到屋内,叶澜就坐在那把他亲手做的摇椅上,轻轻缓缓地晃动着。
灯光昏暗,烛火倒映在两人眼中,无需多言,只叶澜一个眼神,秦铮就温吞将身上的遮蔽物都褪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