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阿澜,你跟我爹娘一样对我好。”
叶澜直接被这一句话逗笑,一掌贴在她脑门就将人往外推,“你少来,月姐儿都没喊我娘呢,我可没你这么大的女儿,快到一边去吧你。”
大人说的话总是带着点深意,月姐儿听得糊里糊涂的,但也要跟着凑热闹。她屁颠屁颠凑上去,抱住叶澜的另一边胳膊摇晃,“阿敏姐不能跟我抢嫂嫂。”
被左右夹击的叶澜可受不住这份“喜爱”,又好笑又无奈地抽出自己的胳膊,将她们二人的手牵在一起,“我谁的都不是,就是我自己,你们到边上争去,不然等你们争完笋子都长成竹子了。”
方敏抱着月姐儿的肩膀晃了晃,两人很快又成了好朋友,上前赶着叶澜的步伐。
三人一阵闹,总归是到了要去的一片竹林。
方敏这几日笋拔的多了,如今也能轻松上手,短短胖胖的甜笋一掰一个利索,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事情也跟着掰断了。
叶澜也好月姐儿也罢,都用她们自己的方式让她排忧。
尤其是月姐儿,古灵精怪得很,童言童语特别哄人开心。一大一小边打闹边掰笋,好不容易认真起来,又说要以二敌一,说什么都要比过那边“单打独斗”的叶澜。
小丫头招手示意方敏过来,又压低声音在她耳边低语,“阿敏姐,我们拔这个,这个大,顶嫂嫂拔的五六个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嬉笑声一下消失,叶澜有所察觉地往她们二人的方向看,就见两人正站在一根比人还高的老笋旁密谋着什么,“你俩小声点,别被我听见喽!”
方敏赶紧往声音的源头瞥了一眼,见叶澜没过来,于是又继续跟月姐儿商量。她已经有了经验,知道这么高的笋已经老了,吃起来哏啾塞牙。
奈何实在抵不过比她还会撒娇的月姐儿,于是两人吭哧吭哧,还真就把这根老竹笋斩了下来。
叶澜笑得直不起腰,打趣月姐儿道,“这竹子年纪可不小,你当真要吃这个?就不怕将你的牙缝都塞满?”
小丫头的脸蛋肉眼可见红了起来,叶澜不再逗她,既然费了这么多劲弄下来,那她固然是有办法做些什么的。
于是回家必经的田埂上,上演着一场高矮三人拖着一根老竹笋,费劲巴拉往村子走的戏码。见到此番场景的同村都笑了出来,问她砍这根快成竹子的笋子作甚。
“孩子喜欢想要,带回去看看能捣鼓些什么。”叶澜瞧见搭话的妇人在摘艾草,便暂时放下手中的大家伙,停下脚步看了一会儿,摘野菜的手蠢蠢欲动,“这艾草好嫩。”
“那可不,再晚几天就老了。”
来都来了,不摘可惜,叶澜将背篓放下,利索从田埂上跳了下去。
艾草有一股独特的青草气息,因着这股清香味道能做不少事,挂在床头能驱蚊,晒干之后能做药枕,闻着这股味道都能更好入睡几分。叶片摸着很柔软,底下有一层灰白色绒毛,要是非说有什么缺点,那就是苦,因此劝退了不少人。
她自然不会直接吃,而是另有妙用。指尖对着最嫩的芽子就往下掐,等嫩芽摘完了就连着茎拔上一小把,现在天气越发热起来,挂在檐下或是床头驱赶蚊虫再好不过。直到把一片都薅得差不多,她这才叫月姐儿捧着带回了家。
累是累了些,但耐不住有趣。正好今天予哥儿放假,叶澜正计划着要做顿丰盛的,谁知思绪被半路冒出来的人给撞散了。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那红布和眼神却是再熟悉不过——还是上次那个媒婆,同样是从村子里往外走,唇角的笑叫人膈应。只不过这次媒婆的视线不往叶澜身上转悠了,而是到了她边上的方敏处。
“你看什么。”叶澜将笋子往地上一丢,当即挡在了方敏身前。
“我哪有看你,你已经嫁人了我看你作甚,我看的是你身后的小姑娘。”媒婆露出一口黄牙,说着就扭着胖身体往旁边挪,叶澜哪会让她得逞,势必要将方敏挡的严实。
院内秦铮听见动静,很快黑着脸走了出来。他做事不茍言笑,因此很快就将背篓装满,先她们一阵子到家。此时稳扎一个身板挡在前头,任谁看了都犯怵。
光是一个高头大马的人就够让人腿软了的,谁知还杀出来一个小的。今日他们没上街摆摊,予哥儿是跟着同村人一块回来的。他远远望见家门口围着一群人,当即冲了过来,站在大哥身前,满脸敌意看着媒婆,“你是何人,为何站在我家门口?!”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媒婆果断放弃这根红绳,讪笑道,“这就走,这就走,我又没作甚,一个两个的脾气冲得很。”言罢便扭着肥胖的身躯加快了步子。
媒婆就是见了未婚配的猪都会多看两眼,大家并不把这件事放心上。秦铮让方敏把背篓放下,又接过叶澜的背篓,这才摸摸兄妹俩的脑袋让他们回屋。
眼看着其余人都在院里嘻嘻哈哈,只有叶澜还在原地蹙着眉头,男人不免紧张起来,牵着她的手着急问着“哪儿不舒服”。
心慌的感觉着实说不明白,叶澜朝他笑笑,只道无事,便重新扛起那根大竹笋往里拖。
超长竹笋推到地上,肉眼可见惊起一层灰,这一趟下来着实让人精疲力竭,叶澜气喘吁吁坐到椅子上,打算晚些时候再处理这根笋子。
现在还没有开始做饭的动静,予哥儿便把肩上斜挎着的布袋取下,掏出里面一沓纸出来铺开,又跑进屋里取了笔墨纸砚,磨了墨就开始对着纸上的字临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