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澜心里早已有了想法,她这段日子和米面打交道,最熟手的就是饼。
地里有菜、山上有调料,只要把馅料调好了,怎么着都比最初上集吃到的那个干巴巴的面团招人喜欢。个大顶饱价格实惠,她就不信卖不出去。
至于定价和工具,看来还得去集上走一遭。但明日要交米,准备工作只能在今日完成。
叶澜一拍板,打算用了午饭就去田埂上采些秋季的野菜,混着玉米面做成窝头当干粮。
如今这个季节不是挖野菜的好时节,但若是多走几道田垄或者眼睛再尖一些也是能收获颇丰的。
什么马兰头灰灰菜,只要能吃都撅了到篮子里。这趟出来收获满满,拎着回家洗净,焯水后再剁碎成馅,混入玉米面里搓成窝头的样子就可以上锅蒸。
灶膛里的柴火填得旺盛,叶澜不再多管,先把两个孩子叫过来剪指甲。
兄妹两哪哪都长得快,指甲也是,没过多久就长出一截,平日里又喜欢出去疯跑,玩上一会儿泥巴更不得了,指甲缝里又脏又黑。过几日要忙生意顾不上他们,趁现在有空赶紧处理了。
“你二人谁先来?”她取了剪子坐在交杌上,月姐儿举着胳膊喊她先,蹦跶着就坐到她一边腿上,而后乖乖把手伸了出来。叶澜右手拿剪,左手环抱着女娃娃握住那只小手,对准了开始剪。
剪刀不比指甲钳好用,但趁手之后倒也有模有样。一只手剪完换另一只手,一个孩子剪完换下一个。
予哥儿不好意思坐在嫂嫂腿上,便自己搬了另一把交杌挨着她坐。剪完了自觉拿来扫帚把地上落的指甲扫掉,又跟着月姐儿猫在角落里玩他们的。
叶澜掸掸衣裳上的碎屑,刚把剪子收进屋要出去,秦铮就先一步叫住了她。
他领着她到了屋里,从衣橱最上方的杂物中取下一个他小臂长短的木匣子。要说藏得严实,光放在衣橱上也太简单了些,巧就巧在旁人没他高,一般看不见这块地方放了何物。
匣子上落的灰只有薄薄一层,秦铮吹了吹,又用手掌摸了一把,掌心互拍了几下才打开。
两个粗麻钱袋躺在里边,大的那个鼓鼓囊囊,另一个小半些,不过同样很满。他取出小钱袋,掂在手上叮当响,“闲钱都在这里,你数数,若觉得不够我便再去凑些。”
叶澜脑子像是宕机一般,讷讷张嘴也只说出一句“多谢”。秦铮意味深长看她一眼,她读懂他的心思,弯唇轻笑后还是小心接下,坐在桌前抽开绳索清点起来。多是铜钱,还有一些碎银子,有多少枚叶澜都数的清楚,她数了两遍,统共五两银子不到。
具体够不够叶澜也不敢断言,只保守道,“应该是够的,不够我们再一起想法子就是了。”
这些钱有小部分是离开军营时发的,剩的都是他打猎以及做帮工挣的。这些叶澜不得而知,她苦于自己拿不出什么余钱来,只能将这些钱发挥最大价值。
热气腾腾的窝头出锅却不急着吃,放凉包妥当放进篮子里吊在高处,翌日秦铮和叶澜背着米就要去交税。
交税
上缴入仓前需要在“场”上进行验收,因此村子里的人都朝着一个地方走去。大家伙肩上的背篓沉甸甸,为了不在路上掉落一粒,这些米还要用一个布袋仔细装着。
此地多山,所谓的“场”不过只是一处较为平整空旷的平地,且离桃源村还有一段距离。到了地方还有别村的人,叶澜四处观望了一下,在人群中找到了桂娘嫁去的那户人家。男人在场,胡子拉碴依旧是那副不修边幅的邋遢样,张嘴就是一口黄牙,同旁人不知道说些什么不入流的话。
那一堆应当都是他的同村,瞧着年纪都偏大,好几个都是独自一人来的。叶澜想要再看个仔细寻下桂娘,却发现边上不远处还有人同她一样在往那个方向张望。
叶刘氏的眼睛滴溜溜地转,那目光不知是落在那些男人身上还是他们身后背着的背篓里。叶盼娣不停扯着她的袖子小声喊娘,却不是羞涩,人也在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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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扯扯,扯破了你掏钱给老娘我换新衣裳啊。”叶刘氏打落叶盼娣的手,那一巴掌属实清脆,乍一听都要抖一下肩。
不过没叫赵芙蓉的视线收回来。她亦盯着那个方向,死死咬着唇不语。队伍有所移动时她才收回视线,其中没来得及收敛的情绪十分复杂。
车轱辘将路上的碎石震起,在场的所有人一时都噤了声,屏息凝神等着马嘶声靠近。最前一匹马从鼻中沉沉喷出一股气来,前蹄跺了两下就停在了原地。后车也停了下来,堪堪一数,这里不少于三匹白马。马后拉着的是一个巨大的木箱,想来就是存放粮食的。
车一停稳就有一批人从上边下来,穿着统一的官服戴着帽子,空地绝大部分的空间都让了出来,到场的村民成团挤在边上。紧接着就是摆放工具,桌子籍账秤杆等等一应俱全,光是等他们做完这些就花了不少时间,却没一个人敢开口催促,老老实实站在日头底下晒。
眼看着终于准备好,为首的官员翻开籍账,先念了村名,而后才念户籍。
人头攒动,念一个名就有一群人背着背篓站出来,毕恭毕敬把东西呈上去。官员接手之后最先做的是称重,接着便是检查质量。这一步采用的是“扬掷”法,好几人同时进行,先倒在簸箩里查看一番质量,颗粒饱满的才准许倒在另一个簸箩里,而后扬起来去除沙石碎糠等杂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