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她要用红薯淀粉尝试做酸辣粉,先把姜蒜水给泡好,再把石臼里的蘸料倒出来,要用到的调味品全都摆好。这是叶澜的习惯,先把要用的准备好,忙起来时才不会手忙脚乱。
酸辣粉酸辣粉,辣是有了,粉也要做了,还差一味“酸”。
家里没醋,叶澜便拎着装醋的小缸去寻了李寡妇。
“这些够了吗,要不再拿个碗装一碗回去?”
叶澜笑着谢了对方的意,不过李寡妇家这缸醋属实是香,光是站在这儿的一小光景她就被勾得口水直流,“婶子,你家的醋是自己酿的吗?好香。”
“香吧。”听见她夸自己的手艺,李映香脸上都要笑出花来,“这酿醋也不难的,你若是想学我现在便可以教你。”
本想拿了醋就走,这下叶澜又在她家多待了一会儿。听着和酿酱油有些相像,她道了谢,准备回家也做一些,“这醋就多谢婶子了,我先回去做饭。”
叶澜可不只是听听这么简单,回去的路上就回忆起步骤和要用的材料。她正想着呢,倏地听见身后的动静。
那道男声说:“就是你同叶壮动手,还叫其他孩子挤兑他的是不是?”
这声音叶澜听起来耳生,但话里提到的名字却是一点不陌生。她转身去寻,还没看仔细就先被跑过来的两个孩子抱住了腿,一个踉跄险些把醋罐都碎了。再定睛一看,斗志昂扬的叶壮边上正是那日和秦铮说话的年轻汉子。
早些时候听见其他人都去道了歉,叶壮心里惴惴不安,一直盼着大哥回来。这下大哥如他愿回了家,可把叶壮得意坏了,就等着大哥给他撑腰。这段时间没有小伙伴搭理,做什么都一个人,叶壮心里一直憋着一股气,好不容易熬到了磨米结束,他一张嘴立刻就叭叭起来。
叶实长期不在村子,他前两年在人家铺子里帮工,今年年初才在镇子上找了份稳定的小官差,只能偶尔回来听弟弟说下村子里发生的事。往日里都是玩得怎么快活,这次却说了坏事,连大人也跟着掺和进来了,叶实正是脾性大的年纪,当即拉着叶壮要去寻人。
而那叶壮听了更是喜上眉梢,领着大哥就往外边走。他可听到了村里阿旺约秦家兄妹今日出去玩的事,怎么着都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只不过去晚了些,外边好几个熟面孔,偏偏没有秦家兄妹——人家已经回家去了。
又快步跟上,终于在道上瞧见了一蹦一跳的二人。
叶实话一说出口,这才看见兄妹两抱住的人是谁,还听见他们叫那女人“嫂嫂”。他虽不怎在家,但还是大概知道这村子里发生了何事的,方才一热的脑子冷下来,把里头的关系想了个明白。
除却秦大哥家那两个捡来的孩子,还有谁的动作会如此亲近,会叫他的妻子“嫂嫂”?
叶实面上的韫气肉眼可见僵滞,就连脑子都宕机了,在原地站着不知如何是好。秦大哥对他有恩,事情却闹到了这等场面……
好巧不巧,挑着水桶的秦铮回来了,见到这幅场面面露疑惑,“为何都站在这儿?”
一群人都进了秦家,话就不得不被挑明白了。秦铮淡瞧了一眼坐立难安的兄弟二人,将倒好的茶水往他们边上递,“说到底还是孩子之间的事,做父母的还是和和气气把事挑明了说。”
叶澜在灶台边上忙活,实际上就顾着往桌子的方向看。叶实背对着她,她瞧不见他的表情,只能看见他绷直的脊背。倒是能看见秦铮,他依旧镇定,脊背挺得笔直,察觉到她的视线还掀起眼皮往她这里看了一眼。
“我家阿壮说……”叶实揉了揉鼻尖,迟迟没有接下句话。他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别家难道还会莫名其妙上赶着给人家道不是吗,只怕是弟弟对自己有所隐瞒,而自己又一向惯着他,“到底发生了何事,还望大哥细细同我道来,我叶实绝对不会是搬弄是非的人!”
秦铮讲话还是留了三分薄面,饶是如此也把叶实说的抬不起头。他自是相信秦铮的为人,再不济出门到别个家里问一圈,事情是否如对方所说便能印证。当真是把这个弟弟惯坏了,想来平日里没少仗着自己这个哥哥在村子里当霸王。他叶实要是有能耐,也不会只做一个小小的街使,还要遭人拿捏。
面上一阵青一阵红,他咬着牙,直把边上忐忑发抖的叶壮摁在自己腿上,扬起巴掌就打了下去。
叶壮哪里想到自家大哥会和秦家大哥有交情。叶实很早就被爹送去镇上当工,秦铮来村子里的年头两只手都能数完,更别说早几年出去服了役,怎么想都和前者扯不上关系,因此叶壮才敢在大哥面前说此事。
从前大哥别说打自己了,就是连重话都不会对自己说一句,今日不仅动了手,还当着秦家兄妹的面打了他的屁股。叶壮羞愤难当,扯着嗓子就哭了出来。
打屁股在孩子看来属实是件丢脸的事,月姐儿都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从椅子上跳下跑到了嫂嫂身边。叶澜蹲下抱住女娃娃,月姐儿立刻小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羞羞脸”。
她将食指竖在自己唇上,轻轻嘘了一声,“不可以大声嚷嚷的。”
痛也挨了,苦头也吃了,秦铮这才拦下,“行了,有事好好说话。”他看向边上坐着的秦时予,“你如何个想法,自个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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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始至终,秦时予的表现都很镇定。他既不会因为看见叶壮大哥的出现而过度反应,在叶壮挨打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时候也没有出声嘲笑。他就这样看着叶壮,而后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我原谅你了,我本就没和大家说不带你玩,你若是还想和大家一起,就不要老是高高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