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铮的肩已经好得差不多,今日便挑了担子要去地里施些鸡肥。叶澜则是带着两个孩子去捞鱼,她昨夜睡前又和他提了此事。雨水多,下游的水就深了,最好是沿着河流往上走,山上有溪谷,里面也有不少鱼。
用过早饭他们便出发。予哥儿很是兴奋,瞧那撸起的袖子就是一副迫不及待要大展拳脚的样子。
“我开春的时候就来抓过了,只不过那时候太小了,都不够塞牙缝的,还是放回了水里。”
他还描述得有模有样,到底怎么捞的,废了多少力,旁人听了都要当真了去,谁知旁边有个拆台的。月姐儿噘噘嘴,直接戳穿了他的话,哼哼着道,“哥哥抓不到。”
兄妹两今天早上起了争执,予哥儿把起床气撒在了月姐儿身上,小丫头当即就被气哭了鼻子,还是叶澜哄了两下才止住。她当时嚷嚷着不理哥哥了,还真记仇,当真没再和他说过一句话,当下更是还戳穿了他的大话。
叶澜听了笑个不停,被踩到尾巴的予哥儿脸都羞红了,急得跳脚:“你胡说!明明就抓了不少,你不是也看见了吗?”
都是泥巴和水草,把这些捡开都不剩什么,月姐儿才不搭理他的话,继续噘着嘴扭着脖子跑到了叶澜边上,还要甜甜说上一句“月姐儿不喜欢哥哥,月姐儿喜欢嫂嫂”。
小丫头的嘴一贯甜,又说什么“嫂嫂漂亮”“嫂嫂香”之类的好话,直把叶澜哄得心花怒放,捏捏她的小鼻子逗她,“嘴巴怎么这么会说话,是不是吃多了饴糖?我们月姐儿也漂亮,现在是小美人,长大之后就是个大美人了。”
月姐儿最喜欢听嫂嫂夸自己,一下就害羞起来。姑嫂二人其乐融融,倒显得后边的予哥儿落寞。他捡了树枝敲打沿路的树叶,一根杆子挥得呼呼响,被打掉的叶子同样唰啦没停。他甚至还停下来等了一会儿,见他们确实没搭理自己,又赶紧迈着步子小跑跟上。
叶澜朝后瞥了一眼,继续牵着月姐儿往前走。这小子有时就喜欢对着别人撒莫名其妙的气,月姐儿整日跟在他身后,受气最多的就是她,非得叫他受了冷落才知道错。
三人沿着河流一路直上,到了山腰处较为平缓的地方还真就看见了秦铮口中说的溪谷。
水清澈见底,细看确实有小鱼在摆尾,不算特别深,瞧着下去应该才到小腿。碎石很多,水穿过石缝往下流,特有的水流声泠泠作响。岸边还飘着水草,估摸着底下还会有不少鱼。
叶澜把带来的东西放在地上,先把裙裾扎起来。边扎还要仔细看看这水里有没有蛇,尤其是那草丛底下最是要小心。
他们带了两个箕畚来的,她一人一个,兄妹二人共用一个。箕畚形似做了一半的篮子,一边开口一边围住。她先是往草丛里捞了捞,先轻轻将箕畚沉入水里,而后靠近草堆直至能兜住,接着动作极快地往上拉,那甩着尾巴的就是鱼了。
予哥儿赶紧把木桶提过来,往里面舀了一小半的水。那鱼在叶澜手里活蹦乱跳的,滑溜溜的险些又跳回了水里,放进桶里一比划,两条都有她小指这么长。
见她成功秦时予也心痒,只不过他看的不是草丛,而是看到有鱼就去捞。那鱼机敏十足,哪有那么容易给抓到的,他整出来的动静把自己身上都弄得湿哒哒的,结果捞到的鱼才三两条,有一条还给蹦回了水里。
难抓是难抓,好玩也是真的。予哥儿没把月姐儿给忘了,玩了一会儿就把箕畚递给她,“喏。”
月姐儿早就看眼馋了,面对着送到面前的箕畚却不接。秦时予烦躁得很,鱼也不捞了,跑到叶澜边上,扯着她的衣摆问妹妹为什么还不理他。
见他终于吃瘪,叶澜把自己手上的箕畚递给月姐儿,叫她小心点玩。随后严肃问着秦时予道,“那妹妹为何不理你?你可知其中缘由?”
“因为我早上凶她了。”
“那她可做错了什么事,让你这么凶她?”
那固然是没有的,秦时予摇头。
“那不就对了,你生气是因为你自己早晨起身有脾气,不是月姐儿造成的,她原本是想给你递饼,谁知遭了你一顿坏脸色,哪怕是月姐儿这样对你好的人都生气,若是到了其他人身上还得了?你已经伤了人家的心,之后再怎么千百倍的好都没用。”
男娃娃瘪了嘴,低落说着自己知道错了。叶澜拍拍他的肩,示意他去给妹妹道个歉,“月姐儿不是个小气的人,更何况你是她哥哥。”
他淌着水就去了月姐儿边上,态度诚恳地道了句不是。叶澜原本还很欣慰,谁知那小丫头是个心软的,一句“对不起”就被哄高兴了,简直叫人哭笑不得。
他还要凑上去问个明白:“那你喜不喜欢哥哥?”
“喜欢。”
“那哥哥和嫂嫂你更喜欢谁?”
叶澜又气又好笑,直呼他的大名。予哥儿住了嘴,偷偷看一眼叶澜,转过头又小声冲着月姐儿说回家告诉他。
把妹妹哄好之后他也玩得高兴,把着箕畚美其名曰要教她,实则自己玩了个开心。偏偏月姐儿是个兄控,还傻乎乎跟在他屁股后面跑。
叶澜看着看着也就释然了,天真点也好,只要日后有人护着便不那么重要。
三人摸了一会儿,桶里才堪堪十条鱼,这丁点大的还不够一人塞牙缝,叶澜想了想,决定换个法子捉。
她让兄妹两把箕畚拿来,两个位置各放一个,随后把其他位置都用石头堵上。出水的地方只剩下两处箕畚,自然会把鱼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