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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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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什么年岁?”宴海鞋也不趿,径直下榻,踩在仍带着潮湿雨汽的地板上,向寝宫外疾步走去。

“今日是成德十年,六月十五。”香芝望着满腹疑惑,提着金线描边的绣鞋追着公主去,不由分说地将鞋套上公主冰凉的玉足。

听到她的回话,宴海脚步停了下来,周身的血液恍若逆流而行,沉重呼吸似是滞了半刻。

夜风吹拂额间的碎发,她的心中似有翻江倒海般的思绪在顷刻间涌上了喉间。

成德十年。洛阳。

梦中她方生方死,方死方生。这场前世的大梦过后,竟让她回到了这一年,回鹘袭城的第十日。

六月初五那日,回鹘骑兵横扫久不经战的禁军,冲破宫门。内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

圣上东逃,待回长安,与回鹘建立城下之盟,无奈设宴与之求和。那场荒诞的宫宴之后,她当夜就被圣上召入含元殿。

那一夜,她的父皇握着她的手,与她一道缓缓走下丹陛玉阶,步履沉重,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絮絮叨叨说着她幼时之事。她不明就里,直到最后父皇老泪纵横,开口提出,要她前往回鹘和亲。

她才知道,此次回鹘除了要金银玉帛,还要求娶大唐的真公主。而她的父皇,竟也允了。

从此,她身为大唐最是盛宠的长公主的命运,在一夕之间改写。

彼时的她将自己关在房内痛哭数日,怨天尤人,为了家国大义,不得不含泪披上嫁衣,浑浑噩噩去了回鹘。此后为国为民筹谋半生,直到一朝算有遗策,兵败如山倒,最终郁郁不得志地饮鸩而亡。

可如今,既然让她重回和亲前,她已知后事,何不就此改写如此悲惨的命运?

宴海深吸一口气,望向窗外泼墨般的浓重夜幕。暴雨初歇,乌云笼罩连一寸月色都望不见。

长夜无尽,黑暗无边。

“现在,什么时辰了?”宴海侧身,向凝燕问道。

“方才灵山寺刚敲了钟,应是三更天了。”

宴海微微一怔。

梦醒前那一阵经久不息,一直回荡在她耳侧的轰鸣声,原是来自于洛阳灵山寺的佛钟么?

一阵晕眩袭来,她身形趔趄一下,坐在了案前,扶住了额头沉思起来。

父皇子嗣绵薄,膝下只有三位公主。除她以外,还有一位刚出生的小公主,再就是,也同样适龄的清河公主。

只不过宫乱之后,清河公主不知所踪,传言是早已死于那场声势浩大的宫火之中。待她在回鹘待了五年后,竟与这位失踪多年的妹妹再度相见,才知她不过是趁乱逃出宫去,入了边关军营。

直到后来,她才知道,她的这个妹妹,是受了皇命潜入河西军中为朝廷细作,为圣上收复兵权。所以,她的父皇需要她,必不会让她去和亲。

那么,只有她李宴海。哪怕曾是最受宠爱的长公主,也免不得远赴国难,客死他乡。

她和她的妹妹,公主之身,生下来就是天潢贵胄,其实也不过是上位者的一颗棋子罢了。

宴海凤眸紧眯,抬手从笔架上摘下一支狼毫,铺开了一卷宣纸。香芝见状连忙点燃了烛台,又磨起了墨来,小声道:

“这么晚了,公主还不歇息么?”

燃起的烛火照亮了暗室。华光映出案前少女精巧而又利落的下颌线,在她纤长的玉颈上投下一道幽芒的阴翳。宴海凝神在狼毫尖上,边落笔边道:

“香芝,你可还记得,我出生之时,全长安传颂的那首童谣吗?”

“奴婢记得。听宫里的老人说,据传长公主出生那一日,天有异相,雏鸟和鸣,祥云遍空,乃大瑞大吉之兆。钦天监为公主殿下批字,言及公主命格,乃是贵不可言的‘鸾凤还巢’之相。圣上大喜,特晋封为公主,并大赦天下。”

语罢,香芝稍有动容,目中似怀有无限感念与希冀,慢慢念出了那首久违的童谣:

“鸾凤杳杳,金銮至宝,万邦来朝。”

“不错。”宴海执笔的手顿了顿,面无表情地于挥笔写下了另一行字,幽声道,“但这只是上阙。”

幼时她自命不凡,每每听到这首童谣,她总会和香芝一起激动不已。可如今再此听闻,只觉得甚是荒唐可笑。

她李宴海的命数,为何是由他人一言而定?

手中的笔锋一转,与上阙对称的寥寥数语已跃然纸上写就。她纤手一抖,甩开了宣纸,示予香芝看,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杀伐戾气道:

“这首童谣,还有下阙。”

香芝接过公主手中的宣纸一览,面色遽然变得煞白,捻纸的指尖颤抖起来,如同烫手一般松开了这条墨迹未干的下阙。

白纸缓缓飘落而下。

宴海神色淡漠,挥挥手,召来了三个最是忠心的侍女,低声在她们耳边下了命令,末了道:

“可记住了?”

众人听清楚后,重重愣在那里,香芝努力克制心神,语气窒涩道:

“这,这……公主这是要?……”

众人不敢再有言语,吓得大气不敢出,虽万分不解,但也只得点头应下。

她们所跟随的长公主,向来说一不二,她要做的事,必然会做到底为止。

宴海亦没有说话。她从地上拾起飘落的纸张,玉指轻拢,将纸片紧紧攥在手心。她纤细的眉微微挑起,逆着火光,犹如一道闪着寒光的锋刃,刺破窗外这漫无边际的黑夜。

她的时间已不多了。

今日,离父皇回长安还有十日时间。十日后,回鹘使臣就会在那场宫宴上提出,请以大唐真公主为可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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