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有千言无语,却一言不发。
这是他第三次看到她这样诀别一般的神情。
第一次,是玄王大婚那夜。第二次,是她施计只身跑回峒关的前夜。
今日他心中另有一事急切万分,来不及细思,便俯身用毡毯裹起了药罗王的尸身,大步向帐外走去。
葛萨早已候在帐外。长风将毡毯抛给了他处理,却见他为难地上前低声道:
“殿下,朱丹王在地牢大吼大叫,什么都不肯说。”
长风神色淡淡,点了点头。
他手中沾着血渍,黏腻不堪。他漫不经心地握紧刀柄又渐次松开,如在把玩。
今夜,他非得从朱丹王口中将真相一口一口挖出来不可。
……
阴暗潮湿的地牢里,豆灯一盏一盏燃起。
牢门前有几滩积水极深,被一双乌金革靴踏过之时,水花飞溅,沾湿了垂下的玄黑衣袂。
来人恍若未觉,一步一步走下石阶,高大的身影黢黑一片,映在了地牢凹凸不平的石壁上。
阴影缓缓下移,最终凝在了一间开阔的囚室上。
“玄王,你这个卑鄙小人!”朱丹王四肢被五花大绑捆在刑架上,如同被钉在上面一般不能动弹,他朝他啐了一口血,破口大骂道:
“呸,骗老子来王庭,就是要活捉我?”
“若非以汗位为诱饵,你会来王庭?”长风瞥了一眼他被鞭笞后挣开的胡袍,淡淡道,“召你来奔丧,不过让你来送死罢了。”
“而且,你死还是不死,我说了算。”
朱丹王咧着嘴,呲了一声,恨恨道:
“玄王,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了汗位,就要痛下杀手?”
长风扫了一眼,所有守卫意会后退去,囚室内只余二人。
“我対汗位,一点兴趣都没有。若是为了汗位,大可一刀杀了你。”他在囚犯面前来回踱着步子,似是在消磨他的心智,沉声道:
“我此次请你来,只是想向你讨教一桩陈年旧事。”他负手而立,随意捞起一旁火炉中烤得焦红的烙铁,在他撕裂的衣襟处比了比,缓缓道:
“老实交代,你活。不说实话,我定会让你,比死还难受。”
他吹了一口手中举起的烙铁,火星子如蛾子般乱飞,烧进他的眼。他眼睛一眨不眨,死死盯着刑架上那人,缓缓道:
“五年前,你与掖擎率军攻打峒关,设计埋伏当年的河西军主帅萧怀远。可有此事?”
朱丹王愣了片刻,微微蹙眉,觉得甚是意外,但见他目色阴鸷,仿佛下一刻就要杀人,只得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