叱炎感受到她架在臂上强势的力量,面上浮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挑眉道:
“这就对了。”他顺势将她平卧在榻上,蜷曲的手指一勾她的鼻尖,看她愣住,笑道,“你不是很会猜我的心思吗?继续猜。但你要记着,你得活下去,才有机会猜中,你的凉州才有一线生机,”
她见他抽身离去,在榻上匍匐着向他爬去,茍延残喘一般,死死拽着他玄色的袍边,又问了一遍:
“你已让祁郸借道了甘州,祁郸是不是已在攻打峒关了?”
叱炎见她是不问出个所以然便不会安心休养了,惜字如金地淡淡回她道: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个道理,你可懂么?”
袍边一松,她已坐回到了榻上,望着他的双目空洞麻木,两行清河滚落,哽咽道:
“殿下,好计谋……咳咳……”
只消半刻,她兀然抬首,明眸熠熠,朱唇如血,一字一字道:
“但我,必不会让你如愿!”
叱炎一怔,心下却在大笑,随即转身掀帐离去。
他所愿,向来只有她而已。
***
辰霜在病榻上缠绵了数日。
这一日,她觉得身子好些,偶尔咳血的次数也减少,周身伤口已近痊愈,膝盖亦可以自如地行动了。
虽然双脚碰到实地还是有一丝小小的刺痛,但她终于能下榻行走了。
但,她必须掩盖她病好的实情。
骄阳似火,天色明媚,曜日的光线从帐布透进来。她摊开手掌,让斑驳的光从她指缝间泻下。
帐外影绰有人巡逻,却比平日安静了些许。
叱炎之前已命人撤去了她四肢的铁链,也没有再将她关在牢笼中,唯独她所在军帐周围皆有重兵把守。
她深知,他是防她再偷跑的。
一连数日在帐中,她亦见不到叱炎,也见不到任何人,只是有巫医每日前来照料她坠马所受之伤。
有意无意地,她只能常常软磨硬泡,向来的巫医的探听一些消息。
巫医所行所言,张弛有度,时不时确实会透露一些战况于她。
后来,她才慢慢知晓,巫医所能告之于她的,皆是受意于他主子叱炎。若无主子的允准,他定不敢以项上人头作保,透露于她分毫。
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巫医他心如明镜。她从他口中所知的,不过是叱炎想要她知道的罢了。
但叱炎究竟有何意图,她不得而知。
辰霜叹了一口气,回身之际,却见巫医今日已来到帐外,她疾步回去榻上平卧,装作从未下榻的模样。
巫医神色有些匆忙,比平日早到了几个时辰,他躬身道:
“姑娘今日腿脚可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