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般滋味,萦绕心怀,她一夜睡得昏昏沉沉。
***
翌日清晨。
辰霜半梦半醒之时,视线中看到叱炎又坐在榻前望着她。
他修长的手指微勾,蜷曲的指节一下又一下抚弄着她细嫩的雪腮,硬挺而又粗糙的指骨有些磕人。
他明明是在笑,可这一回,他的神情全然不似那日在甘州求娶时那般温柔。
辰霜睁开眼,从床上惊起。
叱炎收回了手,目色淡淡,笑意生疏,幽幽问道:
“长风是谁?”
“什么?”辰霜毛骨悚然,骤然清醒过来。
他一动不动,神色平静得骇人,道:
“昨夜你梦呓,喊了这个名字。”
辰霜心惊肉跳,背转身去,故作不经意前绾起了发,掩住发白的面色,低低回了一句:
“你听错了。”
“是吗?”他的语气有些僵硬,“那大概是我听错了。”
辰霜不知自己糊弄过去没有,回身只见叱炎已穿上玄袍披了玄甲,英姿勃发,一言不发地掀帘出门。
她轻舒一口气,眉心仍是直跳。
今日,叱炎要领兵前去捉拿叛逃的忽邪王。
她心知,忽邪王拥兵自重,此次捉拿并不容易。不然,大可汗也不会让叱炎戴罪立功,派他前去。
这个时机,未免太巧合了一些。
至少,这一趟粗略估计至少得数日方归。待他归来之后,便是她出嫁大喜之日。
在那之前,她必得留下后手。
叱炎出了帐,面色冷郁,神情如入冰窖。
昨夜缠绵之时,他极力克制着身体的躁动,只一遍又一遍亲吻她颤抖的香唇和体肤。
幽暗的榻前,她的睡颜云娇雨怯,眼角的泪痣像一颗宝珠,坠在他心口。
他百看不厌。
直到他情不自禁启唇去吻那颗泪痣,唇上却濡湿一片,似是沾了些许露水。
她在哭?
他怔住,拥住她之时,才听到她呢喃着什么,他紧贴着她的唇,听见了她口中吟绕许久的那个名字。
听到那个名字的一剎那,他如同当头被一泼冰水浇下,从团团绮念中清醒过来。
这个名字,他在她为自己挡刀的那一刻,也隐约听到过。
彼时,他以为她受了伤口不择言,只当她无意识地叫错了。昨夜,如此清晰地听见,他才不得不确认这个叫做“长风”的男人的存在,无法再自我欺骗下去。
他已在不知不觉中,沉沦在她软玉温香里。而她,明明就在他怀中睡着,为他所拥有,却在梦里唤着另一个男子的名字。
叱炎双手紧握着拳,隐在衣袖里的大臂上青筋暴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