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曾过问,不曾了解。
柳氏略平了平气儿,才恳切道:“小公爷,我今日上门说这些,不是故意来惹您不快,只是想告诉您,阿椿那孩子实在不容易,如果她有什么错儿,请您务必多担待。”
小人物也自有小人物的聪明之处,他们之前几次递话儿进来,都是石沉大海一般,他们立刻猜出沈椿可能是在谢府出了什么岔子。
他们挂心沈椿,本来想问问承恩伯要不要出面,但承恩伯也得罪不起谢府,他们只能硬着头皮自己上门来说这一通,就是为了引出最后这句话。
谢钰并未犹豫:“一定。”
沈青山夫妇得他这句话,心里终于有了点底气,婉拒了他的留饭,主动起身告辞。
等夫妇俩走了之后,谢钰目光落在深色的茶汤上,静默半晌。
过了会儿,他忽的叫长乐入内,问:“我记得之前曾经查出,陈元轶失手鞭死过家中的两个奴仆。”
长乐颔首,又叹了口气:“虽说如今奴仆的命也受律法保护,但对于官宦权贵来说,到底不是什么大罪,多半是杖责或者打赔钱了事。”
谢钰轻嗯了声:“既如此,你拿上证据,先将他缉拿。”他解下腰间玉佩扔给长乐:“锁拿他不必派京兆尹的衙差,调动谢家部曲,也不要惊动他人。”
长乐一惊:“小公爷,贸然行事只怕会打草惊蛇,要不再等个合适的机会?”
错杀奴仆这个罪责不足以撼动陈元轶,更不足以撼动陈家,他本以为谢钰会查出大案,再一举拿下的。
他又劝道:“再说陈元轶事王府长史,您贸然拿人,只怕会给代王发难的由头。”
“无妨,”谢钰振衣而起,淡声道:“我担得起。”
长乐一怔,却不敢细想这话的深意,欠身去筹办了。
。。。。。。
陈元轶在城郊置了一处私宅,为了帮代王办一些见不得人的差事,所以左右都荒无人烟,他每次也是独自骑马前来的。
这也方便了长乐行事,直接在路上设了绊马索,把陈元轶打晕又蒙上眼睛,带回了京兆府。
陈元轶还以为是仇家上门,没想到拉开眼罩一看,谢钰赫然在堂上。
短暂的慌乱过后,他立马质问:“谢府尹,我可是朝廷命官,堂堂王府长史,你凭什么派人锁拿我?”
长乐立马呈上证据和口供,冷笑道:“你来长安不过两个月便虐死了奴仆两个,又打伤仆从若干,睁大你的狗眼看看,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可抵赖的?”
陈元轶脸色微变,很快镇定下来,冷笑道:“我是官身,失手打死两个贱奴罢了,不过赔点钱了事,犯不着谢府尹这般兴师动众的!”
他这人虽暴戾,反应却丝毫不慢,昂了昂下巴:“谢府尹特地将我掳到此处,怕是有旁的事儿吧?”
谢钰起身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你和内子是旧识?”
他这般姿态极有压迫力,陈元轶脸颊微微扭曲了下,才冷笑道:“正是。”
沈椿这几日毫无动静,陈元轶便猜出她出了岔子,对于谢钰这样的人,再否认或者狡辩也没意思,倒不如直接承认。
他昂首道:“当初我不知沈椿的身份,只当她是乡下农女,见她长得漂亮又会谄媚,屡屡求我将她收房,我当时色迷心窍,居然真的将她纳入府中,谁料没多久承恩伯便来寻人,她自觉得了高枝儿,便抛下我跟承恩伯府的人走了,这次长安再遇,我的身份也不同往日,她又向我哭诉,说你婚后待她冷淡,至今未和她圆房,她想跟我再续前缘,还说愿意襄助我一起扳倒你,又求我娶她为正妻,到时候我二人自便能双宿双栖,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他话说的难听,却严丝合缝合乎逻辑,长乐都不禁怀疑起沈椿来。
谢钰却连眉毛都没动一根,扔下绿头签:“打。”
陈元轶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
那日他为了查验沈椿身上胎记,靠近之时她慌乱无措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就算是神情可以装出来,但眼球的转动,肌肤的战栗,即将溢出喉间的嘤咛,这些生理反应是无法作假——这显然是未经人事的女子才有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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