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
“……”
“也不想知。”姜娩觉得要是知道的话心里会很沉重。
这些年,他一定背负了很多东西。
他虽是宦官,才华谋略却不输任何人。
这样的他,本该有一个很明媚的未来。
姜娩又有点心疼了。
心脏那块酸酸的,胀胀的。
无处排解。
无处宣泄。
他读了那么多书,什么圣人道理,对错善恶不明白啊。
姜娩深信,每个人的心里自有一杆秤。
她有。
他也有。
“像你这样的人,就该好好活着,去完成你想完成的事情,祸害更多的人,要是轻易死了,岂不是让想杀你的人心中畅快吗?”
裴相和失笑。
她想起盖湼戏弄他,欺辱他,心底便升腾起一股怒意。
“裴相和就应该权柄在握,就应该祸害遗千年,就应该嚣张恣意地活着,让那帮人成日看着你风光,看着你无恙,让他们恨你恨得牙痒痒,使尽手段却又弄不死你。”
这才是裴相和。
是姜娩希望能按照自己心意去活的裴相和。
至于他人的评说谩骂,他无须在意。
裴相和的唇瓣在夜里弯了弯,心情因她在而迅速地平静下来。
感受到她在说这话时的语气忿忿,以及她描述画面时的活灵活现,他仿佛看见她仰着下巴,皱着鼻子,叉着小腰故作凶悍的模样。
一刻钟后。
身侧之人的呼吸逐渐匀称。
裴相和也闭眼睡去。
临睡前,他往她身边靠了靠。
暖意,在两人之间滋生。
-
是雨。
天气阴沉沉的,雨断断续续地下着。
少年容貌漂亮,眉目冷冽,一袭竹青锦袍衬得他修长清瘦。
他独自坐在书房内,视线放空,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下人们守在院外,谁也不敢靠近。
别看小公子年纪小,气势却不小,处置人时更是毫不手软。
少年愁眉深锁。
有一妇人提着食盒走近。
那妇人眉眼间与少年有几分相似,穿紫色衣裙,发髻高挽,鬓间的步摇在行走间摇摇晃动。
她听下人说了少年的情况,温婉地笑着,伸手将紧闭的门一把推开。
陷入沉思中的少年听到动静,以为是哪个不守规矩的下人闯了进来,正冷了脸,想出声呵斥,却在看清妇人的相貌时面色一顿。
少年收敛怒容,起身绕过书案,冲着妇人规规矩矩地行礼,恭敬道:“母亲。”
妇人拎着食盒上前,抬手轻捏一把少年的脸颊,再将人拉到一边的桌子前坐下。
妇人一边揭开食盒,将里面的饭菜端出来,一边轻声细语问:“重儿,听你院里的小厮说你一回来就板起一张脸,还不吃饭,来,跟母亲说说,究竟是何人得罪你了?”
她那语气,护短的厉害,瞧着大有一副要冲上门去跟人理论的架势。
少年心事重重地望着妇人,犹豫了会儿,还是问了:“今日有人说我不是父亲亲生的,说我跟父亲长得一点也不像。”
他弟弟就不会。
他弟弟跟父亲的眉宇间有六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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