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鸿煊话许出去以后,随即意识到不妥当,且不管私下里他如何偏袒景辰,明面上却是要一碗水端平的。他为上善楼题字,无疑会令施国公颜面尽失。
可他金口玉言话已然出口,对上景辰一双期待的明亮双眸,他亦不好意思收回,便令苏公公铺纸备墨。
他本欲作诗一首,又觉任何诗句都不及那句“坛启荤香飘四邻,佛闻弃禅跳墙来。”来得生动贴切,思忖片刻,索性挥毫写下“佛跳墙”几个大字。
皇帝亲自赐字,无疑会令“佛跳墙”的身价倍增。宋景辰小心从苏公公手上接过赐字,笑道:“陛下赐字,是上善楼之福,亦是臣的福气,不过臣要将这份福气先收藏起来,改日再拿出来人前炫耀。”
赵鸿煊被他末了这句“改日再拿出来人前炫耀”取悦,既为这句话本身愉悦,亦为宋景辰的体贴圣意愉悦。
皇帝心情不错,宋景辰陪着说了会儿子话,有内侍进来禀报,说是吏部侍郎范盛大人求见,景辰起身告退。
赵鸿煊令苏公公送他出殿。
两人一前一后往外走,迎面遇上进来面圣的范盛,宋景辰略略一礼侧让,范盛瞅见景辰心情极为复杂,尤其是看见苏公公亲自送景辰出来,这种复杂之中又掺杂了说不出的妒忌。
经历一番沉浮,眼下的范盛能曲能伸,冲宋景辰一笑,回了平礼,笑道:“之前逆子对景辰公子多有冒犯,范盛代不孝子同公子陪个不是,还望公子宽怀大度,不与他一般见识。”
伸手不打笑脸人,宋景辰冲他轻淡一笑,“侍郎大人严重了,景辰从未将此等小事放在心上,侍郎大人又何须耿耿于怀。”
范盛用“宽怀大度”给宋景辰戴高帽子,宋景辰也不客气,讽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范盛脸皮厚,佯装听不出来,哈哈笑道:“景辰公子大度。”
宋景辰弯了弯嘴唇,“范大人请。”
“景辰公子请。”
双方擦身而过,范盛咬牙。
宋景辰同苏公公走出一段路去,苏公公状似随意道:“这位范大人最近颇得陛下的赏识,时常被陛下召见。”
宋景辰不动声色笑道:“为陛下分忧的臣子多了,陛下便能省心些,景辰亦为陛下高兴。”
苏公公微一怔愣,一时摸不透景辰心思,只得顺着景辰的话道:“是这么个理儿,老奴也为陛下高兴呢。”
宋景辰自然能听出苏公公这是在向自己提醒提防范盛,只是苏公公最近有些太过放大他自己对宋景辰的作用了,景辰不喜。
……
正如宋景辰所料,有了韩骏这帮子人的大力吹捧,“佛跳墙”这道菜的大名迅速在京城贵族之间流传开来。
尤其这菜名起得妙,还有那句关于佛跳墙的诗句更是应景,引得各方垂涎欲滴跃跃欲试。
与之相反,前几日恒祥居吃出苍蝇之事亦同样在京城内传得沸沸扬扬,
更可怕的是随着苍蝇一事的发酵,恒祥居的更多猛料被挖了出来,诸如上桌客人吃剩下的饭菜回锅给下桌客人吃、后厨脏乱差苍蝇乱飞、食材以次充好,饭菜缺斤少两等等各种负面消息层出不穷。
风水轮流转,不过才短短几日功夫,恒祥居便门可罗雀,说门可罗雀都抬举他了,应当是空无一人。
与之相反,对面上善楼却是客似云来蒸蒸日上。关键人家还没降价!!!
上善楼的厨子、伙计以及一众帮工们卯足了劲儿干,来的客人越多,酒楼收益越好,月底他们的分红便也越多,累些也值呀。
酒楼走上正轨,宋景辰便将酒楼交于马良、九香等人打理,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他要搞香水生意绝不仅仅是为了帮宋家拉拢关系,帮皇帝搞钱,最重要的是他要帮助父亲搞定南方的士族。
制作香露需得大量鲜花,京城的花田肯定不够用,且京城因气候问题,花卉种类有限,且花期短,不宜作为原料基地。
反而南州府无论从种植气候,还是香露运输的便利程度,都更为合适。
但要控制花田,防止老百姓们看到种植鲜花赚钱便一股脑放弃种粮。毕竟在生产力如此落后的时代,粮食才是一个国家的根本,万万不能动摇。
所以,最好是有自己的鲜花种植基地。
那么南州府拥有土地最多的人,自然是那里的豪门旺族,若与这些人达成合作,既解决了鲜花问题,又与这些人形成紧密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