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辰经历过上次进宫之事,哪里还敢把赵鸿煊当正常人看待,自然是恭敬无大错,脸上略尴尬道:“陛下是天子,臣之前不懂事,还望陛下恕罪。”
见他这般小心谨慎的样子,赵鸿煊一时倒有些怜惜,笑道:“你这般讲规矩,朕倒有些不适应了,你过来,坐朕的塌上来。”
闻听此言,宋景辰小脸儿都吓白了,忙惶恐站起来,“陛下,上次的事臣知道错了,求陛下翻篇儿吧。”
赵鸿煊哈哈大笑,他左看右看,宋景辰都不像是那等心机深沉之辈,料想宋景辰与那些人合作应该是没有别的想法。
“看把你吓得,倒像是个小鹌鹑一样,你与他们不同,你在家里怎样,在朕这里便怎样就是了,无需太过拘束。”
宋景辰听他这话浑身起鸡皮疙瘩,可真太虚伪了。
宋景辰亦虚伪地朝皇帝笑笑,重又坐下,这次坐得结实了一些,不忘向皇帝谢恩。
他一笑,嘴边的小酒窝就特别天真烂缦,眼睛亦很澄澈,让人很容易对他放下防备。
赵鸿煊令苏公公给他看茶,笑道:“坛启荤香飘四邻,佛闻弃禅跳墙来。你那佛跳墙味道不错,诗亦有趣,朕心甚悦,你想要什么赏赐?”
宋景辰真诚道:“陛下的喜欢便是对臣最大的赏赐。”
赵鸿煊斜睨他:“你真这般想?”
宋景辰回答地斩钉截铁:“天下人都如臣这般想。”
赵鸿煊乐了,朝旁边苏公公道:“你说说,满朝文武若都如他这般嘴巴甜,朕得少生多少气,下去后你把那冬桂蜜赏他两坛。”
这冬桂蜜乃采自冬天的野桂花,号称是“蜜中之王”,色泽乳白,有淡淡桂花香味,极为稀有难得。
苏公公忙应是,暗道皇帝对宋景辰果然格外不同,愈发认定要与宋景辰搞好关系,这宫里宫外互相照应,对彼此都好。
宋景辰又是一番谢恩,赵鸿煊道:“景辰今日进宫可是有事禀报?”
宋景辰拱手道:“正有一事要同陛下禀报。”
赵鸿煊:“你且说来。”
宋景辰将前天晚上之事与皇帝汇报一番,又道:“陛下,这香露利润甚厚,臣发出邀请后,昨日他们无一例外俱都与臣签订了合约,依照合约,臣要从各家抽取一半的抽成。”
稍顿,宋景辰又道:“这一半的抽成中,景辰拿出一半来支持陛下的新军,另一半则留作本钱周转,则可有源源不断的银两供陛下的新军使用。”
宋景辰此番话落地,赵鸿煊的神情极其不自在,眼前的少年目光坦坦荡荡,一片赤诚的忠君之心,他却那般猜疑他……
他只是一个才十六岁的孩子呀。
对面十六岁的孩子,脸上真诚的不能再真诚,心里面却是碎碎念:上钩,上钩……
你不是缺银子吗,我都给你送银子来了,你可倒是来拿呀。
只要皇帝肯与他合作,那么主动权便掌握在了自己手上。
政治他玩不过赵鸿煊,玩经济,他有的是法子糊弄赵鸿煊。
即便赵鸿煊心冷如铁,此时也不由得拉起宋景辰的袖子,喃喃道:“朕得景辰,如鱼得水。”
隔着薄薄的衣袖,宋景辰只觉赵鸿煊的手一点儿热乎气儿都没有,莫名地,他心头跳出一个荒唐的念头来——
大皇子朝不保夕,眼前皇帝陛下的身体似乎也比想象中要差,若皇帝与皇子都留不住,那么大夏朝的下一任主人……
赵敬渊!
好哥们儿的名字冷不丁跃上心头,画面太美,宋景辰有点儿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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