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没有在南州盐税一事上钻牛角尖认死理儿,又能有这般见地,宋三郎“老”怀甚慰,本想父子俩喝上两杯,又想到是国丧期间,只得作罢。
辰哥儿所要做之事非一朝一夕之功,眼下新皇才刚刚坐上龙椅,屁股没安稳之前皇帝也没功夫关心这些民生之事。
皇帝的当务之急是对忠心追随自己的属下“论功行赏”,对那些不安分之人威慑镇压。
茂哥儿这次虽然立了大功,但毕竟宋家站队最晚,一个萝卜一个坑,许多好位子早就被皇帝还是太子之时就许出去了。
与其让皇帝难做,让被抢了位子的人嫉恨,倒不如茂哥儿以退为进“主动”为皇帝着想,留在原职。
这议政阁大学士看似职位不高,没有什么实权,实则权力大小全看皇帝的信任程度,只要皇帝对茂哥儿足够信任,茂哥儿便是有了通天的权力。
尤其,新帝自来身子骨弱,怕是没有精力每日处理那些数不清的奏折,对这议政阁的依赖不会少……
京城。
新帝赵鸿煊正在为如何安排宋景茂之事犯愁,他是打心眼里对宋景茂看重,年轻有为,有魄力有手腕,遇事更是有大将之风,好好培养,必将是自己的一大助力。
只是看重归看重,身为帝王,比看重更为重要的便是权衡各方利弊。
思来想去,他实在是想不出哪个位置既不委屈宋景茂又不妨碍效忠他多年的其他下属。
正犯愁之际,内侍跑进来禀报,说是宋学士在外面求见。
“微臣见过陛下。”宋景茂跟随内侍进来御书房,朝着赵鸿煊躬身行礼。
“宋卿家免礼。来人,赐座。”
宋景茂忙惶恐“谢恩”,却是不坐,赵鸿煊连说叫他不必拘礼,他这才小心翼翼地虚坐椅凳一角。
他这番做派与那些自视功高,理所当然等着赵鸿煊论功行赏的大臣形成鲜明对比,这让赵鸿煊极为受用。
宋景茂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太子周围的圈子早就形成壁垒,彼此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一个新加入的,又是一进来就立下奇功风头盖过众人,自然而然会成为这些人都眼中钉,受到天然的排斥。
对此,宋景茂早有心理准备,他不在意这些人的态度,赵鸿煊与赵敬渊才是他的目标。
不在意归不在意,他也不介意给这些对他有敌意的人上上眼药。
君臣各自落座,宋景茂这才道:“陛下繁忙,本不该前来打扰,只是有一事需得向陛下请示。”
赵鸿煊示意继续讲。
宋景茂这才道:“陛下,这议政阁原为先皇临时腾退出来放杂物的阁楼,有些失修,这几日风雪交加,屋顶四处漏风灌雪厉害,实在影响同僚们办公。
臣原想直接去找内务府的人来修缮一番,想到近日来外面对臣的风言风语,又唯恐传出去不定又传成什么样子,故来请陛下旨意,着内务府的人前去看看。”
赵鸿煊明白宋景茂的意思,平日里倒也罢了,这个时候景茂处处受人瞩目,一言一行均被放大,修个屋子指不定又被说成是还没怎么着呢,就开始大修议政阁了。
赵鸿煊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宋卿家不必理会那些如同妇人般嚼舌根子之人,自有朕为你做主。”
说完,赵鸿煊话锋一转,试探道:“这议政阁是该修一修了,朕马上着人去修,另外——
赵鸿煊目光扫向宋景茂,“以卿家的才干,这议政阁大学士的职位着实有些委屈你了。”
他只说委屈你了,至于后面是不委屈你,还是要你暂时受些委屈全在他许与不许之间。
宋景茂多精明呀,一个人要想给你什么东西,直接就给了,问你意见就是不想给。
不想给,还不想你有意见。
果然让三叔猜对了,做臣子的,只是皇帝手里的一颗棋子,就算你冒着生命危险立下不世之功,也要服从皇帝的“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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