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娘:“我这不是担心家里没有,他跑去外面胡乱来吗。”
“他不会乱来。”宋三郎笃定道。
秀娘不解:“你怎么就这般肯定他不会乱来?”
宋三郎:“我自己的儿子我自己清楚。”
秀娘撇撇嘴,“儿大不由爹,那你就看着吧。”
秀娘能想到的,宋三郎自然也能想到,且比秀娘考虑得更深。
南州是朝廷的钱袋子,而今自己又很大程度上管着南州的钱袋子,想要拉拢自己的人多不胜数,以后辰哥儿面临的诱惑多着呢。
索性有阿福在旁边看顾着,他放心许多。
这边宋景辰从萧衍宗处出来已经时候不早,回到自己屋里又洗漱收拾一番,便落了围帐上榻休息。
房里大丫鬟知夏知他火力旺盛,若是半宿睡热了最是喜欢蹬被,轻手轻脚将屋里炭火撤掉少许,又往墙上的一对粉彩璧瓶里加了少许清水。
烧着炭火,屋里干燥,早晨起来喉咙容易干痒,这种璧瓶可以挂在墙壁上亦可以悬挂在轿子车厢中,能起到加湿的效果。
另,壁瓶中还斜插着几枝梅花,梅花的品种不同,香气亦有浓有淡,黄梅浓郁,白梅和红梅则相对淡雅,知夏选的是最淡的白梅,隐隐清冽的暗香若有似无,不会影响入眠。
烛灯熄灭,屋里陷入一片安静。
几日后,南州城下了一场小雪,雪不大,枝头也就轻覆了一层薄白,勉强有点玉树琼枝那味儿,但对文人雅士来说已经足够玩趣。
南方的雪景很是难得,书院的山长特意给学生放了假,杨睿邀请书院的一众同窗去城南梅园踏雪寻梅。
城南梅园是南州府最有名的梅园,园子够大,梅花也多,宫粉、朱砂、绿萼、洒金、龙游、玉蝶等等一应俱全,将不同品种梅花的“色、香、韵、姿”汇聚于一园。
还有,这是杨氏私人园林,不用担心人多嘈杂破坏清幽的意境。
提议很好,选的地方也好,但因着杨睿的脾性阴晴不定,书院里的学生没有几个不怵他的。
怵归怵,但一众人又都削尖脑袋想要进入到杨睿的圈子里去,尤其一些知道杨家真正底细之人。
在南州城,杨睿就代表着人脉和资源,同他搞好关系,基本上南州的各条路就都打通了。
宋景辰不考虑那么多,他就是爱玩儿,在大凉州玩野了,不想搁家呆着。
……
“知夏姐姐,衣裳。”
一大清早,伴随着睡意朦胧的含糊鼻音,榻上帏账里探出一只手来,手指修长,指节在清晨的光线里呈现出白玉般的晶莹透润来,你甚至能看到皮肤表层下细细的青色血管,在手腕到指尖的过渡中,曲线流畅而生动。
知夏认为她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此好看的手,少爷的手无论是抚琴弄箫,还是写字书画都实在叫人赏心悦目。
知夏递上提前用汤婆子暖热的里衣,待到宋景辰穿好里衣,又递上一杯清茶供他漱口,洗漱整理一番,换了衣裳,宋景辰出屋来。
雪后初晴,阳光斜入游廊,廊尽头,宋三廊看到儿子脚步轻快地朝他走来,想起秀娘昨晚说的话,他头一次用打量成人的眼光打量着儿子,发现儿子确确实实不一样了。
“早啊,爹。”宋景辰住了脚步,脆生生叫了一声。
“你这是要出门去?”宋三郎问他。
“嗯,我跟同窗们一起踏雪赏梅去。”
宋三郎挑眉:“这才来几天就跟同窗们混熟了?”
宋景辰呵呵笑,“人家跟宋景辰自然是不熟,却跟布政使大人家的儿子自来熟。”
“调皮。”宋三郎哑然失笑,他轻拍了一下儿子的肩膀,不动声色问道:“那个邀请你的?”
宋景辰如实道:“是巡抚家的少爷,叫杨睿,他好像要极力拉拢我的样子,我哪有什么值得他拉拢,我估摸着还是跟爹有关。